第80章 第 80 章(1 / 2)

“行了,朕也不和你廢話了, 親事也辦完了, 該領該乾的差事也該領了乾起來了,乾不好, 朕就把給你的東西都收回來。”

阿靈阿本是嚴肅正經地跪下向皇帝謝恩領了差事,沒想他跪下後磕完頭,那句“叩謝聖上隆恩”還沒說出口, 卻覺得哪裡不對勁起來。

“皇上。”

“怎麼了?”

康熙橫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滿意阿靈阿的磕頭謝恩沒有到位。

“萬歲爺?”

“到底怎麼了?”

康熙抬腳差點想踹阿靈阿,要知道他整個新年都因為阿靈阿在宮裡聽怪話。

一會兒是佟大舅舅佟國綱回京後跑乾清宮,拿著阿靈阿和他罵自己的兒子鄂倫岱不忠不孝;一會兒是某個和索額圖家沾親帶故的嬪妃, 大過年的在宮裡指桑罵槐說德妃用妹妹攀高枝;一會兒又是上了年紀愛嘮叨的太皇太後, 她聽說阿靈阿和德妃親妹終成眷屬抱怨大格格終身至今未定都是皇帝的錯。

總之,一夜之間他阿靈阿中舉娶妻從京城紈絝搖身一變成了京城榜樣,絲毫沒有人察覺阿靈阿的成長都是他這個做皇帝的督促有方。

康熙瞪著阿靈阿, 活有那你要是說了朕不中聽的話一定打你板子的態勢。

沒想阿靈阿真的就說了一句不中聽的。

“萬歲爺,您說出的宅子奴才什麼時候能搬啊?”

康熙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問:“阿靈阿,你阿瑪的宅子怎麼你了?讓你多住幾日委屈你了?”

“不委屈。”阿靈阿低著頭,明明是調侃但卻帶著十足的委屈說,“奴才是怕奴才三哥委屈,奴才福晉額娘妹妹還有那麼多下人, 擠得三哥偌大的後花園好些年沒去過了。”

康熙冷冷拆穿了他,“你這麼說,朕是不是該把顏珠、福保和尹德也給挪出去, 你占了後院,他們占了前院,法喀這個國公爺都沒地兒呆了。”

“不然三哥怎麼整日上戲樓呢?”

法喀紈絝愛聽戲,是京城幾家最大戲樓的大主顧大恩客。

“阿靈阿,這眼藥上得可不聰明了啊。”

康熙嘲諷完他卻朝他一抬手,讓他起來。

隨後定睛瞧著他問:“就真這麼想搬?國公府畢竟是你阿瑪掙下的家業。”

康熙提起阿靈阿素未謀麵的死鬼阿瑪,倒讓他想起自己的便宜額娘來了。

阿靈阿對遏必隆是什麼人絲毫不知,即使知道的,也都是過去史書上讀來的,而真正的遏必隆都是聽巴雅拉氏一點點、一次次絮叨著拚湊起來的。

巴雅拉氏喜歡說遏必隆每日飯後要舞刀,然後就給他請了刀劍師傅讓他每日練習;巴雅拉氏記得遏必隆當年愛念佛,於是就會在佛祖生日時從為數不多的體己錢裡再掏出一份香火錢給遏必隆供一個海燈;巴雅拉氏不懂畫,可是遏必隆喜歡,當蘇日娜也喜歡畫的時候她便欣喜地買了京城最全的顏料給她。

巴雅拉氏的梳妝櫃裡至今還有遏必隆當年的傷藥,有一次阿靈阿打架傷了手,巴雅拉氏隨手取了出來替他上藥,邊上邊說:“你阿瑪當初有個舊傷就在手腕上,是當初南下時候留下的。”

阿靈阿沒告訴巴雅拉氏,她的傷藥早就年久失效了,出了巴雅拉氏屋子的阿靈阿隻能悄悄找文叔再去找瓶藥,第二日還告訴巴雅拉氏,她的藥很管用。

他怕巴雅拉氏傷心。雖然這麼多年過去後,巴雅拉氏即使傷心也隻會傷心一會兒,但這一會兒足以讓他心疼。

其實阿靈阿明白,巴雅拉氏是個有點淺薄又無知的“小女人”,她從來沒有為遏必隆的死傷春悲秋過,隻是很多年都在不停念叨著舒舒覺羅氏搶走一切的壞和遏必隆突然拋下她的急。

在那份喋喋不休的抱怨下,巴雅拉氏將遏必隆為數不多的記憶留在了一雙兒女身上,儘力保全了他們長大,甚至是很好地長大,他和蘇日娜都沒有因為困頓的生活變得乖戾變得人心險惡,直到現在阿靈阿能回來保護她。

想到這裡,阿靈阿紅了眼眶說:“回萬歲爺的話,奴才阿瑪去世的早,奴才記得並不真切,好多事都是由額娘告訴我的,可如今額娘也盼著我能獨門立戶自個兒做個頂天立地替她們遮風擋雨的人了。”

阿靈阿的言下之意是告訴康熙,遏必隆去世太久了,連她額娘都已經放棄去爭去搶原來該得的那份,隻想要一家平安快樂地生活下去。

康熙怔了怔,最後拍了拍阿靈阿的腦袋,“好你個小七啊……”

不知道是不是阿靈阿的錯覺,他覺得康熙的神態裡除了同情,還有那麼一點哀傷。

“阿靈阿,遏必隆如果還在,看見你今日的樣子會很高興的。”

他頓了一會兒,轉過身不再看他,靜默良久後說:“府邸朕過幾個月賜給你,到時你要打理好,彆讓朕失望。”

“是,多謝皇上。”

氣氛突然變得沉寂,阿靈阿也收起了自己的插科打諢。

“朕之前說要將你外放,朕看了看都察院巡鹽禦史還缺一位,你過幾個月去補上吧。”

阿靈阿應了,但滿臉寫著不解。

“怎麼了?嫌官小?”

官自然是小了的,若他隻是個舉人,正七品的巡鹽禦史屬於超拔中的超拔,可他如今身負爵位,有爵的滿洲人出仕都是從正四品的佐領或是正三品的一等侍衛起的,七品的禦史自然是低了。

可這官從另一麵看又不小,甚至給的很不正常。

巡鹽禦史表麵上隻有正七品和其他禦史台禦史無差,但巡鹽禦史分管四大鹽場,在古代隻要和鹽有關必是豐腴肥田有流不完的銀子,後來紅樓夢的原型曹寅便兼任兩淮巡鹽,用以彌補康熙南巡所造成的庫銀短缺。

所以阿靈阿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康熙究竟是什麼意思。

且他再往深處想,更是驚醒,他在明珠的長蘆鹽場裡分成,做了巡鹽禦史不是自己查自己嗎?

康熙看他埋著腦袋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態,一挑眉又問了一遍:“怎麼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