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1 / 2)

珍珍的話讓攸寧大驚失色,她嗬道:“這是宮裡!你彆瞎說話”

她將珍珍拉到東偏殿的最裡間, 用氣聲說:“你小聲點和我說, 到底怎麼回事?”

“瘟疫是會傳染的,可我讓張玉柱去查了, 六阿哥身邊的人、書房裡的其他人都沒有,隻有六阿哥得了病,所以這必然不是瘟疫, 而隻是症狀同瘟疫相似的病。”

攸寧眉頭一跳,她突然聯係起納蘭容若來,她遂將明珠府裡的情況一一告訴了珍珍,包括這吐起來如何像瘟疫, 風寒如何攪亂太醫的診斷。

攸寧說:“六阿哥會不會也是誤食了什麼, 什麼芸豆之類的,又因為風寒所以太醫們才誤診為瘟疫?”

她說罷欣喜地握住珍珍的手說:“如此那六阿哥就有救了,咱們快去見皇上。”

珍珍聽完攸寧的一番話, 腦袋裡開始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想,納蘭容若最早也是風寒,後來他在風寒中貪嘴誤食了沒煮熟的芸豆之後病情才加重。

而姐姐同她說過,她的小外甥一開始也就隻有風寒的症狀,壓根就沒有人想到是瘟疫,太醫們也都是按著風寒來治的, 後來病情加重後才說可能是瘟疫。

看著這兩件事極相似,但其中有一處關鍵的地方卻並不一樣。

珍珍沉著臉說:“宮裡是不許吃這樣的東西的,阿哥們的膳食不是一直有保母試的嗎?”

珍珍見過四阿哥身邊的人, 每次同樣的東西都有太監試吃,而且宮裡住著的都是金貴的人,無論是禦膳房還是各種的小廚房都絕對不會將這種不熟的東西送到主子們的膳桌上。

攸寧是在宮裡長大的,珍珍這樣一說她立刻就沉默了。

珍珍在心裡又把這樁事從頭到尾細細地想了一遍,她覺得攸寧猜的並沒有全錯。

容若大哥是在吃了芸豆之後病情急轉直下,六阿哥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太醫們突然改口診斷說是瘟疫的呢?

珍珍臉色一變,“唰”地一下站了起來。

攸寧說:“你想到什麼了?”

珍珍點點頭,附在她耳邊把自己的想的告訴她。攸寧聽罷亦是深受震動,“怎麼辦?”她望了一眼窗外,那是永和宮德妃的寢殿,那裡門窗已經緊閉一夜毫無生氣,“要告訴德主子嗎?”

珍珍點點頭,“為母則剛,這時候,隻有看姐姐的了。”

珍珍跪在德妃的下手,她緊緊握著姐姐的手,把她的推測全都告訴了姐姐。

德妃聽完了珍珍剛剛的話,紅腫的雙眸已經不再流淚,她似乎在想著什麼,周身散發著冰涼的氣息,讓一貫熟悉她的珍珍不寒而栗。攸寧有些著急,她連聲呼喚:“德主子?德主子?”

德妃突然冷笑了一聲,

“好啊,好啊。他們是嫌我手上沒沾過血是不是?以為我孩子多就隻顧著積德了是不是?”

德妃叫來了張玉柱:“你去,你去乾清宮問,六阿哥的病情如何了?”

張玉柱急忙點頭,轉身跑了出去,剛剛出去又被德妃叫了回來。

“顧問行若問你我如何了,就說隻是不說話,旁的看不出來。”

張玉柱沒有多問,立刻去了乾清宮。

一刻鐘後他回了來,向德妃稟告說:“六阿哥昨日好了一點了,萬歲爺不敢讓太醫用重藥,都是緩緩而治的法子。原本已經略有些效果了,夜半六阿哥還喊餓,萬歲爺大喜就讓他們做了粥,但……”

德妃微微俯下身,眼中一片冰冷。

“然後六阿哥就又吐了?”

“是……又吐了……”

德妃放在膝上的手微微發顫。珍珍道:“姐姐,瘟疫來勢洶洶,一人得病身邊無一人能幸免,然而六阿哥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們都好好的,這絕不是瘟疫。”

朗清現代的父親是傳染病學的醫生,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甲流、乙流傳播時候的樣子,朗清的爸爸當年連乙肝疫苗都定時會去補打,就是怕疫苗失效,而傳染源太容易接觸。

六阿哥上吐下瀉,這麼多傳染源在乾清宮幾天了卻一個人都沒事,珍珍覺得若六阿哥真的是瘟疫,她要給康熙頒發傳染病防治能手稱號了,所以,她才打從一開始就覺得,這絕不可能是瘟疫。

事情到了這會兒真相已然就在眼前。

珍珍寒著臉說:“六阿哥病倒後就搬到了乾清宮由皇上親自照看,再這之後病情突然加重,太醫才說隻怕是瘟疫。到底是誰敢在萬歲爺眼皮子底下動手?”

德妃低垂的雙眸突然亮了起來,她不可置信地似乎是在問自己:“會嗎?會這麼大膽嗎?因為覺得沒人敢,所以才敢動手?”

珍珍突然也懂了,正是因為在乾清宮,因為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所有人都以為不會有人敢動手腳的情況下,才有人兵行險著。

德妃扶著肚子站起來,她緊緊握著珍珍的手,臉上一片肅殺。

“若是真的,我一個都不放過她們。”

乾清宮裡的康熙這一晚過得異常煎熬,明明已經好一點、可以進食的六阿哥突然又將吃下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他拿著手裡的藥方,手腕不住發抖,太醫將上麵的生石膏和牛黃又加了量,他揉了揉額頭,痛苦地問院使:“這樣下去,孩子熬得住嗎?”

院使不敢回答,他不住地在磕頭,希望皇帝能饒了他。

院判則說:“六阿哥昨日突然好些,臣等隻怕……”

康熙的後腦像被針刺一樣疼,藥方在他手心被捏成了一團,最後他又把藥方展平還給了院使。

“拿去熬藥,拿……”

就在這時,有人劈手把藥方奪了去。

“你!”

這拿掉的仿佛就是六阿哥的命,康熙氣急敗壞,但抬頭一看,卻是德妃。

她雙手極快地撕掉了藥方,然後與康熙說:“皇上,臣妾求您徹查六阿哥的膳食藥渣。”

康熙眉頭皺成了山峰,“這裡是乾清宮。”

“正因為是乾清宮。皇上,孩子十天前就來了,乾清宮哪裡有瘟疫?宮裡又哪裡有瘟疫?若是有瘟疫,為何偏偏又隻有六阿哥一個人得了?他是風寒啊,風寒遲遲未愈也就罷了,怎麼會突變成京郊流行的瘟疫?”

康熙一怔,垂在身側的手慢慢地攥緊。德妃的一番話瞬間點醒了他,他是愛子心切才一葉障目了。

德妃轉頭對珍珍說:“珍格格,速速將大格格同你說的事在皇上跟前再細說一番。”

珍珍跪到地上,把容若發病到阿靈阿猜出他是誤食芸豆中毒的事一一告訴了皇帝。

不等康熙開口,跪在一旁的顧問行頂著一頭冷汗說:“奴才這就去查六阿哥這幾日吃過什麼,都是過的誰的手。”

德妃轉身就要去昭仁殿,康熙回過神急忙拽了她回來:“你乾什麼去?你懷著身孕呢?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