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1 / 2)

“千裡江山”畫卷不受四阿哥喜歡, 那李念原心裡默默就把自己的“千裡江山”地契也畫了個巨大的叉叉。

他自豪又得意地回味著胤禛的話,心裡不住念叨:瞧瞧瞧瞧, 我家孩子這大誌向, 一點都不庸俗,一點沒有銅臭氣。

李念原絲毫沒想過這什麼銅臭氣啦、太庸俗啦,都是他自己腦補的……

他輕輕拍了下手, 有六個仆人各提著一隻竹籃進屋, 就在眾人好奇這竹籃裡什麼東西的時候, 某個竹籃裡飄出“喵”的一聲。

胤禛聽到那一聲貓叫,突然眼睛瞪圓浮現出按耐不住的興奮和好奇。

胤祚睨了他一眼說:“哈哈, 這個四哥喜歡。”

說完他一溜煙鑽到德妃身邊,奶聲奶氣地依著額娘說:“額娘, 我想黃大仙了。”

胤禛嘀咕了一句黃大仙不在,就立馬伸頭點點那幾個竹籃子問李念原:“是貓嗎?”

“正是。”

李念原打開第一個竹籃,抱出一隻圓頭虎腦的金絲貓,嘴裡叨叨著:“這古人有相貓經,最重要的便是頭麵要圓,要知道貓臉長了那都是要偷雞的黃鼠狼, 可就不乖順了。”

他又捋了捋這隻金絲貓的小耳朵,這貓眼睛像銅鈴一般炯炯有神,配著一對時不時左右擺動一下的小耳朵,那叫一個甜美可愛。

李念原滔滔不絕地說:“相貓的後兩條要緊的,就是耳朵小而薄,眼睛要像銅錢不帶黑。”

胤禛搓著小手, 湊上去想要摸一下金絲貓,可他遲遲不敢下手。

胤祚靠在德妃身邊湊在她耳邊說:“四哥不敢了。”

德妃輕輕打了下胤祚的小腦袋說:“不許取笑哥哥。”

胤祚吐了吐舌頭又竄到珍珍身邊,拉著珍珍說:“小姨,你累不累,我們一起坐一會兒。”

他麵色愉悅,絲毫不見那日船上的懨懨之態。

珍珍於是點頭,牽著胤祚坐到床邊的矮榻上,李念原在書房四處都放著點心好供大家隨時享用。

珍珍雖然懷著孕有些挑食,但李念原這裡的點心她再挑,恐怕是要在孕期餓死的節奏。

她叉了一塊山藥糕給胤祚,又自己也拿了一塊,兩人靠在一起“欣賞”胤禛擼貓的場景。

李念原興奮地介紹著:“不帶黑就是貓不能有哭相不能有淚痕,這貓哭可是凶兆,萬萬不能要。”

珍珍咬著山藥糕想,貓有淚痕那不是吃了有鹽分的東西嗎?還怪貓自己了?

她再轉念一想,這時代能精細養貓的除了皇宮就是李念原這樣的富貴閒人,才能找人特地伺候著貓,給貓做獨特的貓食,所以李念原這叨叨著的一條條規矩,應是為他們貼身打造的。

李念原又擼著這貓說了一通胡須、叫聲、眉眼、鼻子、腰身、爪子的評判標準,胤禛連連點頭,可這手遲遲不敢碰貓。

珍珍瞧了心中疑惑,她琢磨著胤禛難道是喜歡又怕貓?

她又叉了一塊羊角蜜給胤祚,問:“六阿哥,四阿哥似乎不太敢碰貓呢?”

胤祚沒有吃過羊角蜜,他端詳了半天才舔了一口,見是甜食才咬了一口,全都吃完才空出嘴回答珍珍。

“四哥是怕貓,要怪得怪他自己。當初在宮裡我的那隻黃大仙他上手就抓掉一大撮毛,黃大仙現在聽到他腳步聲都跑,被疏遠了幾百次,四哥後來就不怎麼敢搭理貓了。”

珍珍偷笑,原來是辣手摧貓的後遺症。

李念原還捧著那金絲貓哄著胤禛:“四阿哥,您試試?”

胤禛幾次想上手,大概是黃大仙的陰影幼崽,他就是下不了手,最後轉頭對胤祚說:“六弟,你不是喜歡貓嗎?你來摸摸。”

胤祚哪裡不知道胤禛是拿他做前鋒,他又拿了一塊羊角蜜津津有味地舔著,一臉抗拒地說:“我有黃大仙呢,不摸。”

失去先鋒部隊的胤禛有些失望,李念原還在那兒一個勁地對胤禛說:“沒事的四阿哥,小民這貓都是精心訓過的,四阿哥儘管放心,要是害怕,我這裡握著它的爪子可好?”

珍珍有些咋舌,李念原這人明明沒孩子,哄起孩子來倒是一套一套。

胤禛的耳後微微泛紅,他咕噥了一句“我才沒怕”,然後小心翼翼擼了一下貓的額頭。

金絲貓眯著眼,享受地“喵”了一聲。

這一聲軟萌的貓叫喚醒了胤禛心底的柔軟和渾身的興致,他接著就從李念原手裡接過了貓,抱在懷裡晃了晃。

金絲貓在他手中還往他咯吱窩裡鑽了鑽,在他手裡軟成了一灘水。

胤禛得意翹起嘴角說:“六弟你看!我的貓!”

李念原嘴角一勾,心裡想:成了!

胤祚靠在珍珍懷裡舔了舔吃得滿嘴都是羊角蜜,看都懶得看。

胤禛心裡一直對黃大仙親近胤祚卻看見自己就跑的事耿耿於懷,他摟著“自己的貓”對胤祚炫耀說:“等回宮我讓他和黃大仙打一架!準贏!”

“嗬。”

黃大仙可是胤祚在宮裡多年的相好,他對那隻黃大仙“忠貞不二”,眼前彆人的貓再怎麼賣萌撒嬌隻當沒看見。

而彆人借機想踩他的貓,他還要為“它”戰鬥,“算了吧,黃大仙在宮裡可沒對手,你這隻啊,太弱。”

“哼,我還有大白呢!”

大白就是胤禛的那條寶貝小狗,胤祚聽聞自家哥哥要放一貓一狗欺負自己的貓,氣得又多咬了幾口山藥糕和羊角蜜。

李念原趕緊居中調停,“這裡還有幾隻呢,古人說名貴之貓,先是金絲,便是四阿哥手中這隻,再有純白叫雪貓,還有純黑為鐵貓,古人說隻要是純色的貓都可叫做四時好。其他花色相間裡,白身黑尾最是吉祥,可稱之為雪裡拖槍,第四隻籃子裡便是。第五隻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尺玉霄飛練,尺玉便是通身雪白的意思,而霞飛練說的是它的兩隻眼睛,一藍一黃。”

珍珍這個現代人默念:異瞳而已,看給古人矯情的。

可明顯胤禛不這麼覺得,連帶胤祚都不這麼覺得,他們已經起身去圍在那隻異瞳貓的籃子前看個不停。

而最後則是一直三花,李念原稱它為“玳瑁貓”。珍珍想想玳瑁的顏色,隻能為古人的文化水平點讚。

她和把自己藏在角落儘量不引起注意的舉人老爺阿靈阿對視一眼,互相讀懂了對方的眼裡的表情。

珍珍:有生之年看一代帝王擼貓,我沒白活。

阿靈阿:我下次也給他弄幾隻貓!

珍珍:沒創意!

阿靈阿瞬間臉就苦了起來,他默默直視胤禛擼貓的背影,心裡在不停默念:你是不是針對我?是不是?是不是?

如果胤禛有讀心術,他大概會回頭朝阿靈阿說一個“是”字。

而他一回頭沒說是,而是抱著自己的“新寵”和阿靈阿說:“你看看人家備的多好,哪像你老是給大白備什麼小衣服。而且李老板博古通今,每隻貓都有典故,能讓我們兄弟兩知道了這麼多不知道的。”

阿靈阿覺得自己簡直是“天降橫禍”,他不就是上次送衣服讓四阿哥高興以後,每逢變天又會讓人做幾件給四阿哥的狗主子們送去嗎?他拍馬都拍到狗腿上了,這雍正爺怎麼還不滿意!

胤祚繼續秉持著“不出軌”彆人家的貓的忠貞,正一臉嚴肅把自己的手背在身後不去擼貓。

他看到四哥又嫌棄阿靈阿,一語戳穿他:“小姨夫彆慌,四哥是說那衣服不錯,大白狗要,他的貓也得要,小姨夫以後記得就好了。”

“你!”

胤禛瞪了胤祚一眼,胤祚一副持寵生嬌不怕的表情,走到阿靈阿身邊拽拽他說:“走走走,你陪我出去玩會兒。”

胤禛抱著貓眼睜睜看六阿哥拖著阿靈阿出了小樓,過了一會兒好像又不放心對德妃說:“額娘我去看看,彆讓阿靈阿欺負六弟。”

德妃含笑點頭,他抱著那隻金絲貓“蹭蹭蹭”就跑了出去。

待他的腳步聲走遠,德妃終於繃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珍珍也是一下扶著幾桌笑得前俯後仰,德妃身後的秋華笑得體麵一些,隻是拿帕子捂著嘴笑了幾聲,笑完還不忘提醒:“主子,二小姐,李老爺還在呢,您二位彆忘了。”

德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說:“真是不好意思,他們兄弟兩現在就成日這麼鬥嘴。”

珍珍想著剛剛胤禛追出去的身影說:“可我看四阿哥嘴上嫌棄著,其實還不放心六阿哥呢。”

“他也是不放心祚兒的身子。”

德妃隨口一說,李念原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身上寒毛一根根豎起,小聲又急切問:“六阿哥身子不好嗎?”

德妃一怔,看到李念原緊張的表情輕描淡寫說:“去歲得過一場病,現在都好了。”

李念原點了下頭,可臉上全是擔憂。

他可是在金陵聽過那些前明遺老遺少八卦的,就前明崇禎那個後宮,女人們之間什麼暗箭啊流言啊滿天飛,最後把崇禎最喜歡的小老婆貴妃給折騰死了,這才有那年的選秀。

要不是崇禎管不好後宮,他姐姐用得著回山東老家躲選秀嗎!

李念原心裡碎碎念著: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事情就出在萬惡的皇帝小老婆太多,哪裡像他,後院多麼清淨!

李老爺大概是忘了,他其實還沒有後院。

倒是珍珍打了圓場,“舅爺爺,我以前怎麼不知道您會養貓啊?”

李念原嘿嘿一笑說:“這不難,亡父是貓癡,當年養了許多貓,還畫了許多貓的畫像裝訂成集呢。”

德妃一聽是家中老人的愛好,倍感親切,“那您呢?您也養貓了?”

李念原麵色一下不對,他垂著頭說:“小民很多年不養貓了。”

德妃見他這樣還以為有什麼傷心事不便說,立即安慰道:“四阿哥剛才很喜歡,其實那幅畫也很好,是小兒不懂事了。我其實該稱呼您一句舅爺爺,剛才那些東西都是您老人家對孩子們的一片心意。”

李念原的圓眼睛蓄滿了淚水,他吸了吸鼻子說:“娘娘,小民我……嗚……”

李念原激動壞了,一會兒就要嗷嗷哭起來,珍珍實在看不下去了,打斷他說:“舅爺爺,您剛才說不養貓是不是因為貓偷了您的吃的?”

李念原快要捂住臉的那雙手突然發了下來,惡狠狠地剜了珍珍一眼。

見他的表情,珍珍樂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