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2 / 2)

他輕輕說:“無事,這才康熙二十八年,離下次會試前國子監的考評還有……”

他心虛地瞧了眼徐承誌譴責的樣子,害怕地說:“也就……還有……”

“還有兩年不到。”

徐承誌替他把話說完。

國子監的貢生和舉人一樣,都可以直接去參加會試。但國子監內因為既有層層考上來的舉人,也有蔭恩直接來念的貢生,為防外人說國子監乃“直通舞弊”之所,會試之前國子監都會對要參加考試的貢生先測試一番。

李念原上回折戟在此,被王熙送上了“煙花氣”的考語,徐承誌逼著他斬斷情絲,才稍有轉變。

如今呢,徐承誌想自己不過回揚州三月,這人又故技重施!

尤其是這什麼狗屁風水陣,根本就是他當年在秦淮河替花魁們布置的!

想當年那個水蓮還是個寂寂無名的普通舞姬,李念原就跑去為她的小樓又是布風水、又是改格局。

也是這套至陰坤卦加陰卦大輔助,連門口掛的那破水晶簾子,徐承誌瞧了半天覺得幾乎一模一樣!

風水陣有沒有用徐承誌不知道,他隻知道當年李念原流水的銀子花出去,不紅的舞姬也要出名。

徐承誌為了李念原在晚輩麵前最後一點顏麵沒有揭穿此事,而是轉道先和珍珍懇切長談。

他苦口婆心從李念原二十歲的“斑斑劣跡”說起,痛陳李念原是個沒自製力、心思野的老混球,並點出下次考不上後的種種結果。

珍珍對結果到並不在意,一個功名哪能改變李念原?她本來就更喜歡瀟灑自由的他。

可珍珍對徐承誌如數家珍的念原故事卻上了癮,她想讓徐承誌多說一些,尤其是那水蓮姑娘如此合舅爺爺的心意,為什麼偏偏嫁給了彆人呢?

徐承誌吊著珍珍的胃口,隻說:“這些往事,我以後可以一一為公夫人說來,讓在下寫一本給您也沒問題。可念原兄斷斷不能再如此荒廢了,他這輩子我看得嚴才沒有和高朱普一起墮落下去,這回定要讓他好好把功名拿下!”

“也……行……”

珍珍還沒說完,徐承誌就全當她同意了。

轉身出去,吼著李念原的名字,逮到他就往備好的馬車裡塞。

國子監在京城北邊的安定門內,後世的雍王府也就是雍和宮與國子監隔街相望。

可眼下胤禛還未分府,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雍親王府。

此刻國子監隔街相望的是一片供給鑲白旗普通旗人的院落,徐承誌出高價從兩個比鄰而居的旗人手裡偷偷賃了他們的院子,然後打通成一個把李念原關了進去。

在書房門口高懸:頭懸梁、錐刺股。

可不出半月,李念原在某一日深夜悄悄溜回了適安園。

深夜翻牆進園的李念原差點被文桐帶人當賊揍了一頓,被認出後文桐趕緊去請珍珍。

珍珍裹著大氅問:“舅爺爺,您這乾什麼呢?徐老爺不是說要帶您去好好念書嗎?若是想我們了,您隨時派人回來說一聲,我去接您大白日回來就好啊。您這……”

李念原臉上身上還帶著翻牆留下的塵土,他一臉狼狽左顧右盼說:“彆,彆提老徐,我以前真不知道他心這麼狠,我那哪是念書,我是坐監呢!”

李念原被珍珍帶進屋,捧著一盤點心委屈地時候:“老徐他日日看著我念書,和個門神一樣瞧著我。我反抗,就和我說長篇道理,能把我說睡過去。我要是好好聽他的念書吧,他又能對我好得讓我起一身雞皮疙瘩。”

李念原抱著雙臂誇張地抖了抖,“我不,太可怕了。不知道還以為我是他養的雀鳥兒呢,不聽話訓一遍,聽話了逗一逗。珍丫頭,我要回來住,死也不回去了!”

珍珍聽得直笑,趕緊讓人把李念原原來的屋子收拾好,安穩他說:“您這麼大的人了,住哪都看您自個兒,隻求彆再和阿靈阿一起胡鬨了。”

“知道知道!”

李念原打著哈欠奔回了自己的屋子,第二日心情舒暢、精神愉悅地坐著小馬車去國子監上課。

可剛一坐下,有個熟悉的身影也在一旁坐了下來。

徐承誌長衫布褂一臉溫和地對李念原說:“早,咱們以後天天國子監見。”

那邊李念原坐在徐承誌身邊鬱鬱寡歡,尋思著如何擺脫徐承誌的看管。

這邊暢春園的西花園裡,康熙坐在皇子書房的上座,俯視著自己的一乾兒子們,心裡也在尋思一件重要的事情。

太子胤礽將要出閣,索家又如此不爭氣,如何替太子擺脫這群不爭氣的舅舅的影響呢?

思來想去,康熙準備還是從皇子師傅,尤其是太子太傅、太子少傅的人選裡著手。

前幾年他挑了江南的湯斌赴京為太子授課,沒想到天不假年,湯斌一共教了太子半年就暴病而亡。

要知道太子的師傅是個燙手活,教的好一代帝師百世流芳,教不好遺臭萬年皇帝責罵。

朝中有文采的大儒早就功成名就,誰也不想淌這趟渾水。尤其是康熙有一大群兒子,目下各個都聰明豐朗,某些皇子又有勢大的母家。

皇位歸屬這件事,未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於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大儒各個都想置身事外。

那低位一些的翰林又如何呢?

以徐乾學為首的南黨倒幾乎各個都是一甲或者二甲進士出身,這次連累下台的人裡,有好幾個都在翰林院任職,不少還兼職皇子師傅。

且南黨此次一倒台,彆說補缺了,就連本來書房給皇子們教書的師傅,也出了好幾個缺。

說起選皇子師傅,康熙看看這幾年開始陸續進書房的四五六七**十阿哥再次頭疼起來。

兒子太多,師傅不夠用啊!

書房裡的師傅可不是個輕鬆的差事,上要對皇帝負責,下要對皇子們負責,皇子們讀得好,那是你的本分,皇子們要讀得不好,那就是你的責任。

同明朝皇子師傅們能指著皇子們的鼻子罵不同,本朝的皇帝若是覺得皇子不上進,不會責打兒子,就隻會責打授業的師傅。

師傅們被懲罰的時候就跪在地上,舉著雙手讓太監們打手心,而他們的學生還必須得站在旁邊看,以此來告誡他們要努力上進。

據說這是攝政王時期留下來的怪規矩,聽說攝政王當時畏懼先帝的師傅們把他教得太好,每每捉了先帝的錯來懲罰他的師傅們,想要離間他們。時間長了漸漸地就成了宮裡不成文的規矩。

皇子們卯時進書房,師傅們來得更早,如今教三阿哥、四阿哥的幾位恩師,可說是連著好幾年沒見過太陽升起的模樣。

即便如此辛苦,能進書房教皇子們讀書幾乎是翰林院每個新晉翰林的心願。

畢竟滿人入關之後日益漢化,皇子們從小讀四書五經,基本都接受了漢人自古以來尊師重道的理念,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隻要能當皇子們的老師,自然這一輩子也就有了保護傘。尤其如果能當上太子的授業恩師,那簡直就是抱上了未來皇帝的龍腿。

從前太子身邊基本都是索額圖拉攏的徐乾學的人,再不濟,那也是同他走得近的人。

徐乾學他們這一滾蛋,康熙自然就得補新師傅。頭一個映入他眼簾的就是納蘭容若。

他是根正苗紅的進士出身,因為父親明珠的關係才被蹉跎到今天。如今他是翰林院掌院學士,他來當皇子們的師傅那是名正言順的事。

若是從前,容若也許會婉拒康熙,但大阿哥成婚後已從書房退出,容若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欣然接受了康熙的委任,成為書房裡的新師傅。

光加一位師傅似乎有些不夠。

康熙心思一動,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眼前人的身上。

阿靈阿乖巧地立在一旁,等著康熙批複他的折子,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康熙說話,他忍不住悄悄抬起頭,想偷看一下這位大爺在做什麼,誰想剛剛好同康熙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阿靈阿被他眼神裡濃濃的探究搞得頭皮發麻,沒回康熙拿這眼神看他必定沒好事。

他提心吊膽地問:“皇上,您這麼瞧奴才做什麼?”

康熙不鹹不淡地說:“朕在想著,讓你去做阿哥們的師傅。”

阿靈阿頭一個反應是:自從當了理藩院尚書,每天早上五點就得進宮,這要是再當皇子們的老師,雞沒叫自個兒就得起來了啊。苦,太苦了。

他慌得趕緊搜腸刮肚,終於是讓他想出了一番說辭。

“皇上,奴才就是個舉人,連進士都不是,哪裡有這本事教阿哥們,那豈不是誤人子弟嗎?”

康熙聽了他這話,當即狠狠剜了他一眼,伸出了自己的龍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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