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2 / 2)

他隨著春澄久司的離開消聲滅跡了。

琴酒將目光從拍賣會大廳底下收回,不再去關注底下的那一場鬨劇。

伏特加神色匆匆的打開二樓單獨隔間裡麵的一條密道,那是方便一些參加拍賣會,身份高級的人率先撤離的暗道。

“大哥,警視廳的人已經開始疏散群眾,建議我們先撤離。”

銀色長發的男人抬了抬昏暗不明的眼,將桌上用塑料袋裝著的煙頭拿起,離開了2樓隔間。

半晌,安靜的大廳裡出現一道遲遲疑疑粗獷的男人聲音,他的聲音裡帶著試探,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一邊看著漆黑一片的電子顯示屏,生怕下一秒,那個扭曲的像素兔子笑臉就再次瘋狂的笑著跳出來了。

“兔子真的走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無聲,安靜了一段時間後,大廳裡終於有了其他人回應的聲音,聲音裡帶著點恭維。

“電子顯示屏上的那個像素兔子笑臉都沒了,‘兔子’大佬本人應該不在了吧。”

“‘兔子’好像真的走了!!!”

“那我們豈不是自由了,我要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還拿炸彈威脅我的生命,太危險了,他根本不知道我的一條命價值多少錢,我分分鐘上億日元!”

“哈哈哈,‘兔子’走了,那個十分變態的‘兔子’終於走了,我安全了,剛剛一直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哪裡又惹的他不高興,把我硬生生剁碎了煲湯。”

“快跑!靠好像有警察來了!”

……

整個拍賣會現場的人在反複確認“兔子”真的已經離開之後,喧鬨聲一瞬間炸開了鍋,他們瘋狂的四處逃竄,期盼著早點離開,這個被安裝滿炸彈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的豪華遊輪。

從走廊離開的一群人,剛好正麵碰上了警視廳派出的搜救隊。

搜救隊按照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發送的信息,找到了空曠的拍賣品,看到一群狼狽,完全不複往日優雅的拍賣會參與人。

正麵撞上警察的,一群人麵色瞬間十分的難看,腦海裡浮現一個念頭。

哪來的這麼多警察???

他們假惺惺的,演技十分浮誇的開始和警察抱怨。

“警察先生,你們終於來了,我們好害怕,那個瘋狂炸彈犯‘兔子’真的太可怕了。”

“他揚言要把整艘輪船上的所有人都炸死,幸好你們來了。”

“那個警視廳的官方發言人春澄久司不知道怎麼的惹上了‘兔子’,要命的直接牽連了我們一整船的人。”

“他一走,‘兔子’也就跟著走了,很明顯就是衝著他來的,還連累到了我。”

……

白鳥警官麵色十分難看的看向喋喋不休的一群人,憤怒的麵色一瞬間讓所有人啞了聲。

搜救的船隻停泊在遊輪附近,方便其他遊輪上的客人及時撤離,即使到目前為止遊輪上還沒有排查到其他被“兔子”安裝的炸彈。

一個警員匆匆忙忙的從拍賣會後台跑出來,他麵色十分的難看,看著這一群西裝革履參加拍賣會的客人眼神中壓抑著怒火。

“裡麵確實如消息所說,有人體器官買賣,一個一個巨大的鐵籠裡麵,關著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從拍賣會的主持人身上找到了一大串用於打開鐵籠的鑰匙,一邊對所有鐵籠裡麵的無辜群眾進行搜救。

“萩原警官的最新消息傳來,讓我們疏散群眾的時候儘量避開遊輪甲板。”

說話的警員話音頓了頓,他垂下頭聲音低落,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春澄警官身上的炸彈還沒有停止,他現在在甲板上……”

***

血腥味在甲板上蔓延,看著朝他跑來的鬆田陣平,春澄久司抬起手,將手裡沾滿了猩紅血液的包裹滿塑料袋的微型攝像頭,輕輕一拋。

微型攝像頭精準無誤的,拋向了鬆田陣平身前,打斷了鬆田陣平前進的步伐。

“不用過來了。”

聲音溫和,是與往日沒有任何區彆的平靜。

春澄久司滿不在乎的將沾染鮮血,還帶著鐵銬的雙手插進了碩大的口袋,整個人站在甲板的最邊緣,帶著一種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孤寂感。

鬆田陣平嘴唇微乎其微的顫抖,抬起雙手,雙手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在空中合起,精準無誤的接住了空中拋來的微型攝像頭。

包裹著微型攝像頭塑料袋上的鮮血,沾染上了他的指尖,像被火焰燒的滾燙熾熱的烙鐵,灼燒著他的指尖。

濃鬱的血腥味在他的鼻腔蔓延,直至充斥到他整個世界,他除了血腥味什麼都聞不到,話語有些跌跌撞撞帶著支離破碎的感覺。

“春澄前輩……”

黑發青年纖細的頸脖上,引人注目的兔子炸彈,還未停止,像是生命臨終前最後的倒計時。

春澄久司微微低頭看了一眼,脖子上兔子炸彈猩紅色的倒計時。

刺目的五十八秒印入眼簾,像是長刀狠狠的插進了所有人的腦海之中,還在大腦深處死死的攪了攪,將整個大腦攪得稀碎。

五十八秒——

距離炸彈爆炸隻剩五十八秒了——

春澄久司緩慢的退後,整個人清瘦的身體靠在甲板冰冷的欄杆上,他的背後是飄渺無際的大海。

黑發青年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禮貌的喊出“鬆田”,而是選擇了一個較為親近的稱呼。

“陣平,距離兔子炸彈爆炸隻剩下五十八秒了,沒必要……”

鬆田陣平頸脖間的青筋暴起,一滴豆大的冷汗從他乾淨利落的下頜線劃過,砸落在地麵上。

黑曜石般的眼睛宛如看不見底的深淵,倒映著炸彈顯示屏上猩紅的倒計時,他抬起步伐,想要繼續往春澄久司的方向走。

“彆過來了。”黑發青年血淋淋的雙手一撐,坐上了欄杆,修長的雙腿在空中晃蕩,傷口因為剛剛的劇烈運動,鮮血滲出的更為嚴重,像是滑落的雨滴滴嗒嗒的落在地麵。

青年微微後仰,讓人懷疑那道清瘦的身影仿佛就要跌入深不見底的海裡。

溫柔的聲音再次在冰冷的寒風中響起,烏雲密布的天氣,宛如現在鬆田陣平壓抑的密不透風的心情。

“工具箱!春澄前輩我把拆彈用的工具箱拿來了!”萩原研二磕磕絆絆的聲音傳來,他的手裡拿著工具箱從遠處本來。

聲音有些激動又有些斷斷續續,雙手緊緊的握著工具箱。

“我現在就來把這個炸彈拆掉……”

“來不及了,你們都知道的。”黑發青年微微的抬起頭,露出頸側的兔子炸彈,方便在場的其他人看清。

猩紅的倒計時,浮現在所有人的眼簾。

二十八秒……

是的,在場的三個人都有豐富的和炸彈打交道的經驗,早就研究過這個兔子炸彈,在二十八秒內拆除掉這個炸彈是不可能的。

萩原研二牙關緊鎖,像是要硬生生捏碎掉手裡的工具箱。

“兔子!!!我知道你肯定在!”鬆田陣平的聲音嘶啞的響起,像是撕裂的喉嚨硬生生擠出來。

“兔子!”他無望的呐喊著,黑曜石般的眼睛看著坐在欄杆上搖搖欲墜的春澄久司,以及他那身後無邊無際,碧藍色的大海,像是一片即將消融的雪花,眼神裡透著一些請求。

他們像是早已猜到了春澄前輩會做什麼……

細碎的白雪三三兩兩的從空中落下,緩慢的飄落在地麵,消融殆儘,仿佛從來沒有來過。

春澄久司彎了彎嘴角,漂亮的眉眼彎成好看的月牙形:“下雪了。”

青年坐在欄杆上,小心翼翼的伸出一隻沾滿猩紅鮮血的手,接觸了一片小巧精致的雪花,像是得到了心愛禮物的小孩子,露出的開心而稚嫩的笑容,雪花一瞬間被他掌心的溫度融化,消融在他血淋淋的手心中。

細碎的白雪落在他傷口上,使那片鮮豔的紅暈染的更開。

寒風鼓起欄杆上,黑發青年的白色長袍,長袍上暈染著鮮紅的鮮血,春澄前輩一直以來都是穿著比較樸素簡單的顏色,被鮮血染紅的長袍仿佛將他襯托的十分的迤邐。

黑發青年張開手臂,臉上帶著笑容,清瘦的身子後仰,雪越下越大了,從三三兩兩的小幾片變成了大片大片無望的雪花。

水從四麵八方灌來,無孔不入。

跌落海麵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甲板兩個人臉上的神情。

那像是在看一支被踩在雪地裡踐踏揉碎的玫瑰,像是看被深深撕碎的陽光,看那一抹無望的希望。

他想……

他們會永遠記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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