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一旦有人在店中鬨事,打砸弄壞了東西,那就得高價賠償。若是死了人,他們幫忙收屍,還能乘機發上一筆。
如果鬨事的雙方都被趕來的鬼神給拍死了,他們可就更加賺大發了。
但是氣氛緊張之中,高矮兩個道徒將手中的血器舉著,遲遲都沒有揮舞出。
他們反而臉色驚疑著,急聲道:“且慢,爾等就不怕動手犯了忌諱!眼下宵禁時分還沒有到呢!”
“要動手,也得去外麵啊!”
餘列看著高矮兩個道徒,雖然對方兩人的都是下位道徒,完成了水火之變,且顯露出來的道行到高於他。但是聽見如此一番話,餘列的眼中還是露出了不屑之意。
此二者,明顯都是色厲內荏之輩,僅僅敢哄騙他人,而不敢真個動手。
洛森瞧見了,她目中也是露出了譏笑。不過她沒有將身旁的符咒收回,而是讓開了一條道,口中冷冷道:
“不動手?那麼二位道友便走吧,好走不送。”
高矮兩個道徒的腳步下意識的邁出,但是意識到眼下情況,麵上也是露出惱羞之色,怒視洛森和餘列。
當中那矮胖的道徒拉住了同伴,語氣變化,滾刀肉似的說:
“喲!莫非二位道友又敢動手不成?
姓洛的,你且記住了。這筆款子你是逃不掉的,咱哥倆已經是鬨到了你所在的工坊之中,也就不怕麻煩繼續堵你。除非你哪天離開了這道城,否則你是賴不掉的。”
洛森聞言,麵上的怒色也是泛起。
餘列聽了幾耳朵,心中暗道:“看來那人說嫂嫂欠了債的事情,並非是假的。”
不過他還是沒有聽懂嫂嫂洛森欠錢不還,究竟是個什麼事情。
餘列沒有立馬上前大包大攬,而是站在一旁,暗暗傳音給嫂嫂洛森,詢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洛森聽得餘列的傳音,麵上怒色頓時就變得尷尬,還流露出了無奈之色。
好在她也沒有隱瞞,嘴皮子蠕動,將欠債的事情傳音給了餘列。
餘列聽完之外,眼中頓時就露出了古怪之色。
原來洛森欠債的事情,恰好也是和籠屋有關。
話說當初餘鳳高在屋中脫產準備道考,每日除了飲食之外,還需要丹藥輔助,單單靠洛森一個人在工坊之中賺錢,積蓄耗空了也是頗為吃力。
於是餘鳳高就想了一個法子,他以自家籠屋的名額,朝道城中放貸的人借了一筆款子。
但籠屋僅僅是餘鳳高租住的,他隻是有使用的權力,壓根無法抵押。頂多是餘鳳高還可以將籠屋再租出去,如此雖然不合規矩的,算是黑活,但勉強也算是有點價值,在正規的錢莊抵押不了,在地下錢莊當中卻是可以。
不過餘鳳高一個的信用還是不足,需要他給自己弄個擔保人,以保證籠屋的名額如果被道城收回了,地下錢莊還可以找到人收回本錢。
至於這個擔保人是誰,不用洛森交代,餘列就知道肯定就是嫂嫂自己了。
洛森咬牙切齒的傳音給餘列,暗罵道:
“老娘當時真是鬼迷了心竅,信了姓餘的鬼話。姓餘的狗東西當時說,擔保人僅僅是充個數罷了……結果現在就找到了老娘身上,鬨得不得安寧!”
餘列暗道自己也姓餘,並在心間滴咕道:“竟然如此大意,那麼嫂嫂你又是如何在我那堂兄跟前,保住了身子的啊!”
但是事情已經清楚,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打發兩個討債的走掉。
餘列也就壓下心思,笑吟吟的看向那兩個道徒,出聲道:“二位,洛姐姐是因為擔保籠屋一事,而欠了二位背後的東家一筆款子是吧?”
高矮道徒哼道:“然也。”
餘列故作疑惑的說:“但是據貧道所知,抵押籠屋一事本就是不合規矩的,若是這借錢的根子都是錯的,此事當真還能受道城律法的保障?”
高矮道徒兩人臉上露出了遲疑之色。
餘列緊接著又是補充了一句:“二位或二位背後的東家,可是和洛姐姐簽訂了仙籙契約?”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
若是能夠簽訂仙籙契約,洛森就不可能有機會躲躲藏藏,高矮道徒也不會如滾刀肉一般堵人討債。
因為不履行契約,最嚴重的,直接就是個勾銷道籙、前途徹底崩斷的下場。若是契約中還同意了點什麼,討債的還可以將欠債的捉拿了過去,能將皮肉按斤論兩的明碼標價賣了,不傷及性命即可。
隻是沒有簽訂契約是一回事兒,因為擔保而欠債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高矮兩個道徒聽見,不置可否,隻是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餘列兩人。
正當對方兩人要說些什麼時,餘列口中輕笑一聲,將自家的道籙展開,再次緩緩道:
“貧道姓餘名列,道宮中人。此事既然不合規矩,不如我等現在就去找鬼神論理一番?”
原本冷笑著的高矮兩個道徒,表情頓時就愣住了。
他們仔細的盯著餘列所展現的道籙,果真是在上麵瞧見了道宮烙印,烙印上龍氣湧動,絲毫不假!
“這、這……”高矮道徒口中訥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
一般人和他們講規矩,隻會惹來他們的嗤笑。但是道宮中人和他們講規矩,他們卻是不敢笑了。
定下城中規矩的,可就是道宮!
餘列眼下身為道宮中人,即便是在城中犯了道律,道城的一乾衙門也是無權處置他,頂多是擒拿了他交給宮中,甚至道宮弟子本身就有對道城的規矩進行督查之責。
因此洛森擔保一事,如果是捅到了道城鬼神跟前,有餘列出麵,鬼神究竟會偏袒誰,是一個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大堂中。
那兩個午夜值班的道徒眼睛尖,他們也一眼就瞅見了餘列道籙上的道宮烙印。
兩人雙雙對視,又看向餘列那年輕至極的麵孔,目中都充斥起濃濃的羨慕和嫉妒之色,突然就感覺手中的瓜子和花生都不香了。
洛森就在餘列的跟前,自然也是將餘列的道籙看得一清二楚。
一時間。
在洛森的臉上,驚喜、欣慰、恍忽、自卑等神色交織。她怔怔的盯著餘列,眼神頗是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