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斷臂,雖然傷口已經長好多年,但是難保傷口處,不會殘留當初受傷時的異氣或毒性,我得先用藥膏,拔除毒素一番,免得待會兒移植培養肉臂時,傷口處出現排斥,壞了事情。”
苗姆躺在法壇上,儘量平靜的點了點頭。
自從斷臂之後,她對如何修補斷臂一事,了解的比餘列還要多,十分明白餘列所說的道理。並且她看著餘列挖出的藥膏,輕輕一聞,就聞出了藥膏中有狗油,且是主要成分。
狗油者,可以治療燙傷,有減少疤痕的作用,經常被用於煉製燙傷藥或拔除火毒,餘列選用此物製作成的藥膏塗抹傷口,極為對症。
這個發現讓苗姆心中的慌意,瞬間就減少了很多很多,她開始更加的期待餘列會如何修複她的手臂。
不過下一刻,苗姆眼皮一跳,在心間道:“咦!餘列、他怎麼知道我的斷臂處,有過燙傷,或是沾染過火毒?”
苗姆側過頭,更加仔細的看向正被餘列揉捏的斷臂傷口。
須知她的手臂雖然是被火藥炸斷的,當初上麵還附著火藥,持續的燃燒,即便她跳入到黑水河中,渾身泡在水裡,手臂上的火藥依舊是沒有熄滅。
可是斷臂處留下的傷口,毫無燙傷的痕跡!
因為她當初忍著疼,用刀子將火藥和肉一起剜了下來,如此才撲滅了火焰。
苗姆怔怔的看著餘列在斷臂處忙活,腦子中瞬間風起雲湧。
還是餘列溫柔的聲音,才將她從愣神中驚醒過來:
“拔毒之後,會有點痛,且忍著點。不過你放心,我也會儘可能的輕點。
但是你也要記住,為了手臂能恢複如初,我不會使用麻沸散一類的藥物,直接在你這斷臂上進行施展秘法。你且切記、切記,不要胡亂的動彈這隻胳膊,肩膀也不能動彈,否則致使經絡等物錯亂,可就麻煩了。”
聽著餘列絮絮叨叨的交代,苗姆的眼神低垂,良久後露出淺淺的笑容:
“餘兄,你這丹道技藝果然出眾,眼力也非凡,考慮的周到……我,聽你的。”
餘列聞言,頭也不抬的繼續忙活,輕笑回答:“那是自然。”
靜室之中,餘列不斷的忙活著,時而取出符咒,布置出法術,時而取出靈石,營造出靈氣環境,時而又取出各種藥材,現場炮製成藥液,敷在苗姆的斷臂處。
苗姆則是側著頭,默默的看著他忙活。
如此一連七天的下來。
在此之間,苗姆還能閉上眼睛歇息一會兒,但餘列卻是一口氣的,忙活了七個日夜,其間一刻鐘的瞌睡也沒有打過。
雖然餘列事先就為自己培養過一隻肉眼,兩者結構不相上下,甚至前者的複雜程度超過了後者,可是眼球和手臂的大小不一,不管是龍性藥物的用量,還是血肉引導等方麵,都不一樣了,餘列必須小心翼翼的,量身為苗姆打造。
即便如此,餘列在培養過程中,還是一連的失敗了兩次。
失敗後,他隻能將新生的肉團,從苗姆的胳膊上生生拔出,然後再從頭開始。
其間唯一讓他感到滿意的,是苗姆兩次經曆活拔肉團時,都隻是將牙齒咬緊,連咯吱、悶哼聲都沒有發出,配合的很,比用了麻藥還要讓人放心。
如此到了第七日,餘列的培育過程總算是接近了尾聲。
他打量法壇上出現的一隻鮮紅色肉臂,目中充滿了成就感。
這隻肉臂經絡齊備,骨骼穩定,就好似一隻正常的手臂被剝了皮一般,完全看不出來是它從一點一寸,重新生長出的。
而苗姆側頭望著,眼睛中更是驚奇連連,充滿了難以置信之色。
忽然,她聽見了餘列的聲音:
“恭喜苗妹妹,你這手臂已經修補了八成。現在可以坐起來,不用再躺著了。”
餘列見苗姆發愣,再度示意對方坐起來。
這時,苗姆方才用完好的那隻胳膊,支撐著身子,緩緩的坐了起來。
她垂著血紅色的手臂,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一隻肉臂上每一處都有觸感產生,這種感覺讓她陌生而又熟悉。
餘列出聲引導:“抬起來,動一動。”
苗姆的眼中露出遲疑之色。
雖然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新生手臂的經絡已經和全身相連接,血液和真氣更是在其中無阻礙的流淌了大半天,可是她還是擔心會出現讓她失望的結果。
一咬牙,苗姆盯著血紅色手臂,腦中還是下達了抬手的命令。
下一刻,生澀的感覺出現在她的腦中。
當瞧見這隻陌生又熟悉的手臂成功抬起,出現在她眼中時,苗姆頭腦為之一空白,心情難以言喻。
她隻能是麻木跟隨餘列的引導,接著又做出屈肘、握爪等動作,直到更加僵硬的感覺出現在手臂和手指上,限製了她的活動。
餘列瞧見這一幕,不僅不失望,反而徹底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
“經絡無礙,伸展自如,指尖可動,此臂無礙矣!”
瞧見苗姆望過來的目光,他更加細致的解釋:
“這隻手臂畢竟新生之物,乍一使用,運轉間多有滯澀、僵硬,這是正常的,隻需你循序漸進的恢複和鍛煉,就可以和另外一隻一樣,不出半月就能恢複如初。”
解釋過後,餘列又低下頭,托著苗姆的手臂,言語道:
“接下來,隻需再讓此臂生出皮膜,覆蓋好即可。不過,該如何不留疤呢?”
這時,苗姆漸漸的回過神來,她的目中驚喜無比。
隻是她看著跟前低頭琢磨的餘列,眼中除了驚喜之外,還有著懷疑、忌憚、提防等異樣又複雜的神色。
苗姆嘴皮開合再三,沙啞著嗓子,說出了這幾日以來的第一句話:
“此事多謝、多謝餘兄了。”
言語間,她嘗試著將另外一隻完好的手臂,也是緩緩的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