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情況,當場就讓龍船道師的神色從驚訝,變成了驚怒。
它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扒掉了衣服一般,肆意的審視。
不過龍船道師身上的氣機晃動,它按捺著,居然忍住了怒意,隻是沉悶的出聲呼喝:
“正是,老夫就是潛州道宮的龍船子。此番乃是護送參與曆練的桃州、潛州兩宮弟子回家,還請諸位讓一讓。”
黑袍道人們聽見了,全然沒有讓路的意思。
為首的說話那人,口裡笑意更加明顯,玩味似的說:“龍船子道長,可是不認得我等?”
龍船道師沉默了幾息,壓製著什麼,又低聲呼喝:
“道庭黑袍,巡查四方,督管千宮,老夫自然是認得的。隻是不知,閣下幾位姓甚名誰,可否摘下麵巾,報上姓名、職位?”
為首的黑袍道人搖頭:“本道的身份,道長就不必知曉了。你隻需要知道,該隨著本道走上一番就是。”
話音落下,其人一甩袖袍,便有一道黑色和金色交織的符籙顯現,上麵烙印著古樸的“道庭”兩字。
“奉道庭令,提審龍船子,理應配合,不得妨礙!”
黑袍道人提聲喝著,手中竟然取出了一方陶罐子,指著,喝向龍船道師:
“道長,還不快快入我甕中。”
吼!
驚怒之色徹底的在龍船道師臉上爆發,它咆孝著:
“豎子,安敢欺我!”
龐大的法力,在龍船道師的身子湧起,隨時就要撲上去將黑袍道人幾個打殺一番。
而黑袍道人們麵臨這一幕,依舊是保持著沉默,站在鎖鏈上呈現一排,一動不動。
如此情況也落在了船內幾十萬道徒的眼中。
所有人都是發懵:“這是什麼情況,怎麼一回山海界,就有人要拿下龍船道師?”
“那些黑袍道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真是道庭中人?!”
餘列瞅看著,也是麵上驚疑。
他思索著和道庭有關的消息,童孔微縮:“身著黑袍,橫行無忌,這些黑袍道人的舉止,的確是和傳聞中的道庭巡查司一模一樣!”
一想起種種和道庭有關的傳聞,特彆是巡查提審相關的,餘列落在船艙中,他看著那些黑袍道人也是心中微寒,總感覺對方麵巾下的眼珠子,也死死的盯在他身上。
另外一邊。
龍船道師在發怒後,卻隻是咆孝著,一根爪子都沒有伸出。
數聲過後,它的目中浮現出濃濃的忌憚之色,竟然再次的壓低聲音,口中低吼:
“諸位道友,本道亦是奉令送弟子們回城。此事乾係到幾十萬道兒,可否容本道先行回城完事一番,若有其他事情,隨後再說,本道必定配合。”
它頓了頓,言語:“諸位亦可隨著本道返回宮中坐坐,宮中定是有好茶水奉上。”
聽見龍船道師口中的“幾十萬道兒”一事,對麵那一排黑袍道人方才有了些反應,他們扭頭看向中間的黑袍道人。
站在中間的黑袍道人微微低頭,言語:
“這倒也是,幾十萬道兒,若是提前收了道友,本道幾人也不好安排,畢竟我等可不是來照顧娃娃的。”
對方這話讓龍船道師、餘列等道徒,心間都是暗鬆了一口氣。
有人在心間想到:“還好還好,看來這些黑袍道人,並沒有傳聞中的那般不講道理。”
可是下一刻,黑袍道人的口中輕飄飄的說出:
“既是如此,那麼道長就將這幾十萬道徒,都傾倒出來,然後再入我甕中。”
這話讓龍船道師,餘列等人都是一懵。
那黑袍道人還看了看腳底下,解釋般說:
“正好,你我腳下就是桃州和潛州的中間地界,將他們扔下去,可以自行各回各家。
雖是路程遠了些,不在道城中,頗有危險,又無道律約束,少不得生些紛爭,害些性命,但是如今正好是曆練,讓他們自行處理便是。”
話聲說完,此獠居然不等龍船道師和幾十萬道徒回聲,身子一閃爍,就出現在了龍船道師跟前。
轟!
龍船道師童孔驟縮,它的法力鼓動,當即就拍打過去。
但是下一刻,龍船道師渾身顫抖,口中響起了慘叫:“啊!”
隻見一根鎖鏈,忽然就捆綁在了它龐大的法體上,將之糾纏擠壓,令它的身子瞬間就縮小。
船艙中的餘列等人,也是發覺船體震動,撲到了跟前的黑袍道人在迅速變大,幾個眨眼後就變得猶如萬丈高大的巨人。
他們親眼看著巨人般的黑袍道人又伸出手,提溜住了龍船道師,伸出蒼白的手指,其指甲尖利,輕輕劃在了龍船道師的腹部位置。
刺啦,龍船道師的腹部被輕易破開,幾十萬道徒暴露在虛空中。
黑袍道人的動作流暢至極,宛如殺魚一般,又提著龍船尾巴,用力的抖動,另一隻手托著袖袍,將從龍船道師腹中掉出的餘列等人接著,然後裹上一道龍氣,統統的往下方打去。
一聲聲驚呼聲立刻響起:“不、不要!”
“啊啊!道長救命!”
幾十萬道徒翻滾,化作雨滴,沙沙的落下,遁入了山海界。
原來並非是黑袍道人變大了,而是在鎖鏈的捆綁下,龍船道師就像是被人拿住了命門,變小了。且餘列等人也隨之變小了。
在虛空中,黑袍道人再取出陶甕,將龍船道師隨手盤在了裡麵。
嗡嗡!
他拍了拍陶甕,滿意的說:“龍船道長,本道已經幫你處理好了諸位弟子,這事就不用謝了。”
輕輕笑了一下,黑袍道人朝著身後的一眾黑袍揮手:
“辦妥,回宮。”
其餘黑袍道人走上前,毫無情緒波動的躬身,跟隨著托舉陶甕的道人離去。
一直到徹底遁入了山海界中,這夥黑袍道人都沒有再回頭或抬頭,去和附近的另一道陰冷目光對視一眼。
蟾蜍道人盤踞在龍庭小世界之上,相隔事發地點隻有十幾萬裡。
它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黑袍道人消失的方向,其口齒中咯吱作響,也不知是因為咀嚼桃老的根須過於用力,還是在怎的,竟牽動得身下那條似虛似實的粗壯鎖鏈,晃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