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被笑廢材的小可憐 小爸會幫你(1 / 2)

世界好似變得灰蒙蒙一片, 空氣中漂浮著一股難聞的腐臭味道,六月的夏季,室外溫度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零下幾度。

街上沒有一個行人, 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整個城市蕭條而荒涼。

突然,有個人影終於出現在了這裡, 他的走路姿勢很奇怪,就像是蹣跚學步的幼童, 搖搖晃晃的, 可他的身量分明是一個成年人。

他一步步緩慢的挪動著,走在隻有他一個人的街上, 鼻子不停的嗅著,似乎在通過空氣裡傳來的味道在尋找著什麼。

男人的腳步一頓, 大步朝前麵跑了兩步,他腳下一個踉蹌, 狼狽的摔倒在地上,但是很快又爬起來,不顧自己膝蓋上的斑斑血跡, 拖著腿兩步並作一步,費力的跑到了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超市。

“砰砰砰!!!”他瘋狂的砸著門, 玻璃門在他的敲擊下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開門啊,開門讓我進去。”

男人拚命的喊著,神經質的將臉緊緊貼在玻璃門上,眼睛睜得巨大, 滴溜溜的左右轉著。

超市裡麵,五個不同年齡段不同性彆的人你看我,我看你, 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商量著,其中一個短發女生說道:“怎麼辦?要去開門嗎?”

另一個瘦小的男生膽怯的搖頭,“誰知道他是不是人?”

高個子看起來比較強壯的男人沉聲道:“這個玻璃門頂不住他這麼敲的,要麼去開門,要麼去頂門。”

一個看上去年齡在其中最大的中年婦女六神無主的開口說道:“那現在怎麼辦啊,誰去看看啊?”

婦女將瘦小的男生抱在懷裡,然後目光看向了其他人,“你們誰去看看吧,看看是不是人。”

外麵瘋狂敲門的男人拚命叫喊著,可裡麵的人卻在緊張的討論他是不是人,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我去看看吧。”身形強壯的男人開口說道。

婦女有意想要討好他,一把抓住了男人,“不如讓沈念去吧。”

她視線若有似無的瞟向靠著貨架站在一旁的少年,語氣陰陽怪氣的說道:“都世界末日了,還拿自己當少爺呢?”

“在這裡站得穩穩當當的,不和我們說話,擺什麼少爺架子?”

男人為難的勸到:“行了,劉嬸,我去看看就好了。”

“我去吧。”

站在貨架邊上的少年開口道,說著他就往超市門口走去,看上去平靜而淡定的人,實則手心已經在冒汗了。

沈念捏著一把汗,站在了玻璃門前,輕聲道:“你是人嗎?”

那個男人拚命點頭,“我是啊,我真的是,你看我,我還能說話,我還能走能跑能跳,我真的是人。”

沈念強忍著恐懼,幾乎也將自己貼在了玻璃門上,他的視力不好,在逃跑途中又丟失了眼鏡,隻能靠得很近,努力的去辨彆男人的眼睛。

好在男人整張臉就像是擠在超市的玻璃門上,才能讓高度近視的沈念勉強看清一點。

那是一雙神經質一般瘋狂顫動著的眼睛,眼珠左右轉動的頻率達到了人類難以做到的程度,他的臉上有一塊翹起的淺色硬質的東西,就好像是...魚的鱗片。

沈念冷靜的後退一步,“你不是人了。”

這句話好像刺激到了男人敏感的神經,他瞪大了眼睛,眼球凸起得好似要從眼眶裡掙脫,猛地一拳砸在了玻璃門上,嘶吼道:“我是人!!!”

他一拳一拳更加瘋狂的敲打著玻璃門,“我是人啊,你仔細看看我,我是人啊!”

眼看著玻璃門上已經開始出現裂紋,沈念見勢不妙,轉頭就要跑。

沈念逃跑的舉動更是讓男人怒不可遏,他猛地伸出腳,卻在踢上玻璃門那一刻變成了一條腐爛的魚尾,轟然砸在玻璃門上。

頃刻間,無數落下的玻璃碎渣連同那條腐爛的鱗片斑駁發臭的魚尾一起,狠狠拍在了沈念身上。

男人咧嘴一笑,看著徒勞的伸出手想要撐著身子從魚尾下麵爬出去的沈念,他的腰彎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那張臉不斷逼進沈念,“我是人啊,你好好看著我,我真的是人啊。”

腐爛的下水道的味道好似隨著他的靠近越發的鑽入沈念的鼻子裡,他感覺到背部紮進肉裡的玻璃碎片隨著魚尾的壓迫而越發深入,胸腔好似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大腦一陣陣的發暈。

這間超市沒有彆的入口或是出口,沈念知道那幾個人還在超市裡,可沒有人出來,他們都在貨架後麵躲著。

渾身冷汗直冒,越是這時候,沈念越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他看著不斷逼近的充斥著癲狂的臉,極力保持平靜的語氣,“是我看錯了,你是人。”

“抱歉,可以把我放開了嗎?”

“你這樣其他人會誤會的。”

沈念這樣的反應,反倒是讓男人一懵,他愣愣的,“哦哦。”了兩聲,移開腐爛的魚尾巴,還試圖伸手去扶著沈念起來,會逃跑的吧,他去扶。這個人一定會逃跑的吧。

瘋狂和破壞欲在叫囂,誰知沈念借著他的攙扶就站了起來,甚至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沈念:“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沈念,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男人訥訥的拚命去想自己的名字,“我叫魚....魚....”

他想不起來,原本逐漸變得平緩的神情慢慢焦躁起來,神經質的開始重複:“我叫什麼,我叫什麼,我叫什麼。”

“阿魚是嗎,”沈念飛快的打斷他,勾出一抹笑:“真是個好名字。”

男人一愣,“對,我叫阿魚,這是我的名字嗎?”

他的話前言不搭後語,像是神智不清晰的人,沈念卻能和他聊下去。

沈念從貨架的縫隙中看見了正在緊張看著他們的人,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阿魚說道:“我們正要出去找藥品,你要和我們一起嗎?”

阿魚像是個學話的孩童,重複了一遍,“你們?”

沈念點頭,毫不猶豫的拉著他走到了貨架後麵,和驚慌的幾個人撞了個正著,“看,他們都是我的同伴。”

婦人極力壓著聲音,但也聽得出來她的恐懼和憤怒,“沈念!”

沈念知道,或許在剛剛對視的時候,他們朝他露出了祈求的神情,希望讓自己帶著這個怪物離開,把怪物引開,讓他們逃跑。

可是他憑什麼這麼做?

他沒有高尚到這種程度,去犧牲自己,救下四個把他推出去又冷眼看他身處險境的人。

沈念麵無表情的心想,抱歉啊,他高度近視,實在看不清他們祈求的神情。

名字也許叫阿魚的男人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他在逐漸變成一個怪物,而變成這樣的原因,誰都說不清楚,人們隻是將這個過程叫做汙染,把變成怪物的人叫成汙染物。

被汙染物傷到,也有可能會被汙染成為怪物,一丁點不起眼的小傷口,可能就會讓人淪為吃人的怪物。

這場怪異的汙染不知何時席卷了整個世界,但沈念也從阿魚的反應中隱約感覺到,或許在剛剛被感染的時候,人還是有意識的,慢慢的才會徹底淪為沒有意識的怪物。

他反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後背,摸到的是尖銳的玻璃碎片,被這麼大麵積的傷到,可能說不定什麼時候沈念也會變成一個沒有理智的怪物。

沈念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阿魚腐爛得惡心的魚尾,麵無表情的想到,到那時候他還是死掉吧,太醜了,醜得人眼睛疼,難以接受自己變成這樣的醜東西。

阿魚已經在和其他人打招呼了,他伸出長著細小灰色鱗片的手,嘴角咧得大大的,露出鋒利的牙齒,“你們好,我叫阿魚。”

強壯些的男人勉強和他握手,冷汗直流卻還是說道:“我是阿力。”

他全名叫王力,在末世來臨之前,是沈念他們家的安保。

阿魚點了點頭,臉上的鱗片隨著他的點頭落下,他的鱗片沒有一絲美感,像極了死魚身上掉落的腐爛鱗片,就頂著這樣的臉,又將手伸向了劉嬸,“你好,我叫阿魚。”

他不厭其煩的自我介紹著,仿佛要通過握手介紹這一舉動來確定什麼。

劉嬸慌張的左右看著,試圖尋求誰的幫助,她的手顫抖得猶如帕金森,肉眼可見的大幅度抖動著,這就算這樣,她也遲遲沒給阿魚握上手。

阿魚突然開口:“怎麼不和我握手,是害怕我嗎?”

“你為什麼會害怕我啊,我很奇怪嗎?”

他這話一出,周圍人臉色齊齊一變,王力忍不住,暗含警告似的叫了一聲:“劉嬸!”

劉嬸慌慌張張的伸手握住了阿魚的手,一入手,猶如在握著一隻冰冷死魚的粘膩惡心感讓她的手控製不住的顫抖。

她低著頭不敢去看阿魚的臉,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叫劉嬸,不不不,我叫劉,”

劉嬸哪敢讓阿魚叫她嬸子,還未等她說出自己的名字,就聽見頭頂傳來阿魚的聲音:

“劉嬸是害怕我嗎,手抖得好厲害。”

“可我也是人啊,你為什麼會這麼害怕一個人?”一張長著魚鰓的臉陡然在劉嬸麵前放大,

阿魚咧嘴一笑,魚腥味伴隨著他的話撲麵而來:“為什麼啊,劉嬸?”

劉嬸再也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氣氛在這一刻緊繃到了極致。

一陣怪異的笑從阿魚的口中發出,他的雙眼凸起的更厲害了,像極了一雙外凸的死魚眼,全身上下,外露得皮膚肉眼可見的以極快的速度覆蓋上醜陋的鱗片,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不厭其煩開合的唇好似在呼吸。

“快跑!”

王力大吼一聲,直接將阿魚身邊的貨架推倒,五個人當機立斷的拚命往超市門口跑去,可一個小小的貨架怎麼攔得住畸變之後的怪物。

劉嬸拽著瘦小的男生就要跑,高高揚起的魚尾卻在此時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她的身上,劉嬸腳下一個踉蹌,借著這股力氣跑得更厲害了。

沈念背部大麵積的傷還在流血,劇烈的疼痛本就在靠意誌力忍耐,跑起來自然沒有其他人快。

劉嬸在經過沈念身邊時,她拉著的十六歲的男生猛地將沈念往阿魚的方向一推。

在已經完全發狂的怪物麵前,沈念的結果似乎是可以預想的。

突然,一雙踩著高幫黑色長靴的腳踏入了超市門口,阿魚的動作陡然停住了,像是發現了什麼令他害怕的天敵一般,驚恐的逃竄出了超市。

從走進來的男人身邊經過的時候,他用儘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魚尾在地上快速拖行流下的血和刮蹭下的鱗片,都在無言的訴說著慌張。

僥幸逃過一劫的眾人麵麵相覷,突然劉嬸驚訝的看著男人,叫出了一個名字:“白先生?”

“白先生你和夫人不是...?”

沈念看向男人,高度近視之下看到的帶著幾分熟悉的人影,加上劉嬸的稱呼,讓他下意識的將那個稱呼叫了出來:“小爸?”

沒人注意到,走進來的男人有一刻的僵硬。

簡元白不可置信的在腦海裡說道:“我是他小爸?”

係統也懵了,可它那點劇情,也無從辨彆沈念叫的是不是真的,隻能根據其他人麵色如常的反應來判斷沈念的叫法,“可能是吧?”

這個世界裡簡元白是徹底失憶了,失憶得乾乾淨淨,也不會把自己當作這個世界裡的原住民了,被係統一忽悠,決定來找他的任務對象。

然後剛走進超市,就聽到了一聲小爸。

而且根據劉嬸的稱呼,這個小爸,還不是單純的小爸,簡元白顫顫巍巍的問向係統:“我和他媽有一腿嗎?”

他這話問得害怕極了,聲音中透露這一種小心翼翼害怕得知難以接受的殘酷現實的脆弱感。

係統想也沒想的說道:“不可能,你隻是扮演,不是真的在用這個人的身體,也沒有這個人過去的經曆。”

“但你可以試探一下,看看你這個世界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它一開始還會以為簡元白用的是小世界裡麵的身體,隻是靈魂變了,但自從簡元白搞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形態以後,係統就知道簡元白沒有用過彆人的身體,他一直用的都是自己的身體。

雖然不知道簡元白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係統知道能做到這一點,簡元白的實力深不可測。

說完,它就聽見簡元白肉眼可見的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要為未來老婆守身如玉的。”

係統:......

這句話,是被簡元白刻進骨子裡了嗎?

每個世界都失憶了還記得要為未來老婆守身如玉,他真的,係統哭死。

簡元白沉默時,劉嬸和王力走進一看,卻發現這個人並不是什麼白先生,白先生是和他有幾分相似,但是那種相似程度不亞於正版和劣質的盜版仿品。

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是那個從頭到腳都如上帝精心雕刻出來的正版,白先生則是劣質的盜版仿品。

正當劉嬸想為自己認錯人而道歉的時候,卻聽見麵前這個男人說道:“不好意思,我失憶了,你們說的夫人是?”

他失憶了!

這一刻,劉嬸和王力對視一眼,都從中看出了某種無言的默契。

剛剛這個男人隻是簡單的走進來,就能讓那個怪物落荒而逃,此時他們腦子裡隻有一件事,扒上這個男人。

劉嬸假模假樣的開始哭,“夫人,夫人就是你的妻子啊白先生。”

“你忘了嗎,忘了也好,不然記得夫人的死....”劉嬸哭得泣不成聲,“夫人那麼好的人啊,怎麼就,怎麼就死得那麼慘。”

沈念站在旁邊,冷眼看著她演戲。

簡元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麼這人要用他的名來稱呼白先生,而不是簡先生,但是既然這麼叫應該也是有原因的?

他消化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看向沈念,猶豫著說道:“所以,你是我的孩子?”

沈念漠然的移開了視線,“你隻是和我媽結婚了而已,現在我媽媽不在了,你和我毫無瓜葛。”

高度近視讓他看不清簡元白的臉,劉嬸一口一個白先生,讓沈念也沒有懷疑,但他和這個年齡隻大他五歲的小爸爸,也沒有什麼感情、

他感受著自己後背的疼痛,想著可能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畸變成怪物了,更沒有什麼心情和白淩辰套近乎求庇佑,但是他關心一個問題,“你怎麼活下來的。”

簡元白知道這是個末日的世界,但這裡也有異能者的存在,他給出了一個讓人無法懷疑的理由,“好像是覺醒異能了?”

“抱歉,我也記不清了。”

不知是鬆了一口氣還是遺憾傷心,沈念移開了視線,沒有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