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想過了,平時這個“白先生”還是很好說話的,昨天晚上也沒有真的殺了他們,現在還放他們走。
跟在“白先生”身後,活下來的概率比他自己一個人出去顯然大多了。
劉嬸一把拽住他:“你不要命了,你就不怕他,”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看了簡元白一眼,壓低了聲音,“你就不怕他殺了你?”
“再說,再說沈念很有可能被感染了,到時候....”
到時候她們可就是沈念的口糧了。
王力搖頭不回她的話,而是乾脆跪在了地上,“求你了,白先生。”
簡元白本來不想答應,但一聽白先生這三個字,心裡有了些許想法,他偽裝小爸的事情還需要有人幫著打掩護,便道:“隨你。”
最後除了王力,蘇蘇也跟著一起走了,劉嬸猶豫了又猶豫,看到自己兒子脖子上的傷口,還是被簡元白整怕了,她也實在擔心,沈念被感染成了怪物,簡元白不會殺了沈念,反而會對她們下手。
看著已經走遠的人,劉嬸拽了一把吳天,“兒子,咱們走。”
吳天神色陰鬱的摸了一把臉,“我們去哪?”
劉嬸:“先找一輛車吧。”
她是會開車的,現在首要任務就是去找個車,“最好找一找有沒有沒有鎖門的車。”
兩個人運氣不錯,還真的被她們找到了,車上還有幾包餅乾,應該是車主人留在車裡的休閒零食。
吳天看著坐上車以後半天沒有動靜的劉嬸,疑惑的推了她一把,“媽,你想什麼呢,走啊。”
劉嬸唰的一下轉過頭來,一雙眼睛瘋狂的轉動著,眼珠子一下移到最左,又猛地移到上麵,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癲狂的轉動著,嘴裡卻道:“兒子,媽這就走啊。”
吳天一瞬間感覺自己心臟驟停,他說不出話來,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縮,手放在車把手上,卻軟得打不開車門。
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媽?”
劉嬸的眼珠竄動得更厲害了,臉上隱隱有鱗片浮現,說話的表情生態都有些呆滯:“怎麼了兒子。”
吳天這一次沒有再說話,隨著車門哢噠的響聲,吳天奪門而出,頭也不回的往前跑。
他想起來了,在超市的時候,他媽也是被那個怪物拍了一尾巴的。
多麼可笑,感染的不是沈念,而是他媽。
不,不,不,他不能跑,聽到身後追趕的腳步聲,吳天猛地停下,他一定跑不過已經畸變了的媽媽。
他記得的,記得剛剛畸變時還是有一點理智的,就像超市裡的那個怪物。
吳天看著趕上來的劉嬸,強忍著恐懼說道:“媽媽,你怎麼下車了,是不想開車嗎?”
劉嬸遲鈍的腦子被他先入為主的一句話打蒙,頓時忘了是吳天下了車,她才下車的。
吳天又說道:“那我來開車吧媽媽。”
說著,他快步走回車上,進了駕駛位後看著走過來準備要上車的劉嬸,猛地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
他十五歲,還沒學過開車,隻是看過,大概知道一點,照葫蘆畫瓢的握著方向盤,猛踩油門。
砰——!的一聲巨響,吳天眼中浮現喜色,他成功了!!
吳天絲毫不顧被他撞飛出去的劉嬸,開著車就要離開這裡,可他畢竟沒有學過開車,能準確無誤的撞到劉嬸還是因為距離很近,開了沒多遠,就一頭撞上了路邊的欄杆。
撞得並不嚴重,吳天沒受傷,驚魂未定的從車上下來,就看見不遠處躺在地上的人已經渾身是血的站了起來。
一顆眼球咕嚕咕嚕的掉在地上,卻還是在地上瘋狂的轉動著,嚇得吳天拔腿就跑。
身後卻傳來急促的追趕聲,劉嬸的聲音一聲疊著一聲:“兒子,兒子,媽媽不怪你,你跑什麼啊!”
“我是媽媽啊,你跑什麼,媽媽帶你走,你彆跑啊!”
隨著她的話,劉嬸不斷逼近吳天,她的聲音也越來越癲狂:“你是不是怕媽媽了!是媽媽啊,你為什麼要怕媽媽!!!”
“砰——”的一聲沉悶響聲,吳天被死死的摁在了地上,劉嬸的頭貼近了吳天的臉,眼珠子轉動得像是要從眼眶裡掉出來,“我是媽媽啊,天天,你在怕媽媽嗎?”
“彆怕啊,彆怕。”她伸出長長的舌頭,黏稠惡心的液體不斷從她的舌頭上滴下來,一滴滴的都落在了吳天的臉上。
吳天恐懼到抖索,“媽,媽我沒有怕你,媽你起來好不好。”
劉嬸卻搖搖頭,“你哭了,兒子彆哭,媽媽給你擦擦淚。”
長到不正常的舌頭猛地刺穿了眼球,吳天爆發出一陣淒慘的叫聲,身體劇烈的掙紮著,卻猶如案板上的魚。
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最後又陡然停下,隻餘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和利齒咬碎骨頭的聲音。
天氣似乎變得更冷了,劉嬸,不,應該是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劉嬸的怪物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它臉上帶著鱗片,長長的舌頭吊在外麵,背上怪異的骨刺高高豎起,一步一步走進了灰蒙蒙的天裡。
它原本所在的地方,一灘刺眼的血和血水裡碎肉殘渣似乎在訴說發生了什麼。
如果有人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震驚於劉嬸畸變的速度之快,就像是她的汙染一直被壓抑著,陡然爆發出來,才會如此來勢洶洶。
可誰都沒有看見,隻有街邊無人的頭部癟下去一塊的車輛,目睹了這一場慘案。
......
簡元白他們絲毫不知道劉嬸她們發生了什麼,一路開著車出了城就上了高速,很快離開了Z市。
隻需要再穿過前麵的城市,他們就能趕到S市了。
開車的王力從後視鏡裡看了眼簡元白,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要不在這附近找個能歇腳的地方?”
“車開了一天,”他話還沒說完,又慌忙的解釋了,“我不是說累,但是疲勞駕駛很容易出問題。”
一邊說著不是累,一邊說著疲勞駕駛很容易出問題,沈念默然無聲的看了一眼簡元白,瞧把人嚇成什麼樣子了。
但沈念轉念一想,簡元白帶給他的心理陰影也不小,便沒有開口說話,還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簡元白則是看了王力一眼,淡淡道:“你不用這麼怕我。”
“隻要你們不做什麼,我也不會做什麼。”
他的話顯然讓王力鬆了一口氣,開車開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熄火下了車。
幾個人背著大包小包走進了一家賓館裡,賓館的門沒有鎖,輕輕一推便開了,裡麵很安靜,安靜的能聽見夜晚的風在走廊裡穿行的回聲。
王力看了一眼簡元白,見他沒有去巡視一圈這間賓館有沒有怪物的樣子,也不敢開口要求什麼。
他有心想說今晚能不能在一個房間一起湊合一晚,但知道這種要求簡元白顯然不會同意,他和蘇蘇兩個人就跟在簡元白後麵一起朝著賓館的房間走去。
不能睡在同一間房,睡在左右兩邊也不錯。
夜晚很黑,隻有走廊上間隔十米鑲在牆上的小夜燈發著一些暗淡的光。
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驚得王力和蘇蘇警惕的左右看著。
他們什麼都沒有看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卻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這種聲音在黑暗中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蟲子攀爬的聲音,而且這樣密集的聲音更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大群蟲類。
不禁讓人頭皮發麻。
“白...白先生,你聽到了嗎?”
王力小心翼翼的哆哆嗦嗦的問道。
啪嗒一聲,很輕的聲響,在整片悉悉索索的聲音當中並不明顯。
沈念感覺到身上很癢,像是有什麼東西爬過的感覺,他伸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一隻巴掌大的黑乎乎一團的東西。
那是一隻人臉蜘蛛,還在朝著他笑。
酒店沒有開燈,本來就黑,沈念又高度近視,根本看不清,將手遞到簡元白麵前,“這是什麼。”
簡元白:“沒什麼,蜘蛛而已。”
隨著他的話,蜘蛛在沈念手裡動了起來。
草!
沈念一蹦三丈高,連忙將手裡的人臉蜘蛛甩了出去,隻聽見越來越多的劈裡啪啦掉落的聲音響起,這一刻,最為可靠的顯然就是旁邊的簡元白。
他毫不猶豫的大喊一聲:“小爸!”
簡元白也不含糊,抱起他拔腿就跑,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敢放著高度近視的沈念一個人跑。
王力猛然拉了一把蘇蘇,“愣著乾什麼,跑啊!”
越來越多的人臉蜘蛛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密密麻麻的鋪成一條褐色的毛毯,緊隨著他們身後,朝他們追來。
沈念眼中,那就是一塊在蠕動的褐色地毯,他看的頭皮發麻,“小爸,你拿它們沒有辦法嗎?”
簡元白回頭看了一眼,“太多了,隻能放火。”
“而且這些東西好像,好像是...”
沈念疑惑道:“像是什麼?”
“說不清楚。”簡元白一邊說一邊上了拐角處二樓的樓梯,一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這邊!”
二樓的一個房間裡,有人朝著他們招手。
簡元白見狀直接跑了進去,他懷裡還抱著一個人,速度一點不比王力蘇蘇他們慢。
在他進來後,王力和蘇蘇才氣喘籲籲的趕到。
房門轟然關上,原本鐵製的門板,頃刻間變得通紅滾燙。
隻聽見一陣劈裡啪啦的燒焦聲音傳來,從門縫裡隱隱能聞見烤焦烤糊的味道,這聲音持續了一陣,才沒有任何動靜。
要麼是那些蜘蛛被燒乾淨了,要麼是它們退去了。
沈念好奇的看著溫度變得很高變得通紅又在眨眼間露出原本顏色的鐵門,伸手想要摸一摸。
“彆碰。”
“它隻是看著溫度下去了,其實很燙。”
簡元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這一刻感覺自己真的很像在帶孩子。
出手幫了他們一把的人也說道:“對,手如果放上去,可能會被燙下一塊皮來。”
簡元白看向他:“多謝。”
那人搖了搖頭,“不客氣,現在這種情況下,能幫的都應該幫一下。”
“我幫你們也不是沒有目的的,你們有傷藥嗎?”
他這話惹得簡元白多看了他兩眼,倒是坦率,“有一些止血的外傷藥,你看你用得上嗎?”
那人道:“太好了。”
簡元白沒墨跡,將沈念放下,又從背上的背包裡拿出了傷藥給了他。
還沒等沈念他們對剛剛的事情道謝,就聽見這人說道,“謝謝你們的藥,隻是現在情況有些特殊,你們恐怕也不太適合和我在一個房間裡待太久。”
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帶著你們去另外一個房間,你們關上門,好好睡一晚,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裡。”
並且強調道:“千萬不能開窗開門,下水道要堵住水管也要堵住。”
一旁的王力對剛剛的蜘蛛還心有餘悸,聽他這樣說,更害怕萬一蜘蛛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便說:“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還是在一個房間裡麵,大家互相也有一個照應。”
那人目露為難,“不是我不想和你們一起,隻是我這裡真的不是很方便。”
他歎了一口氣,道:“你們跟我來。”
他們走進酒店套房的裡麵才發現有一個背上被燒焦一塊的人躺在床上,哪怕那塊皮膚燒焦了,也能看見那裡被咬過的痕跡。
“我叫曲文軒,他是我大學室友,陽金杭。”
曲文軒指著床上的人介紹也是解釋道:“他被汙染物咬了,我沒有辦法保證他不畸變。”
他的話一出,讓王力和蘇蘇都後退了一步,王力訕笑了兩聲,有簡元白的前車之鑒,在也說不出來讓曲文軒跟他們一個房間把陽金杭關起來這種話。
簡元白開口道:“沒關係,我可以幫忙。”
沈念一把拉住了他,眼神裡滿是不讚同,他看了一眼王力和蘇蘇,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陽金杭,對著王力蘇蘇說道:“你們去外間等一等。”
等兩個人走後,沈念又將簡元白拉到了一邊,這才壓低了聲音對著簡元白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個能力被發現了會很危險,要是彆人知道你能消除汙染,你很有可能遇到危險的。”
“你真的要救這個人?”
簡元白:......哈?
“你能救他?”站在床邊的曲文軒突然開口道。
麵對沈念驟然轉過頭來警惕的眼神,他略帶歉意的笑了下:“抱歉,覺醒了異能以後,五感會提高很多。”
曲文軒走過來,眼神堅定的看著簡元白,“我不是故意偷聽的,但是你如果能救他,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簡元白第一次感覺到了他和沈念的腦回路搭不上,他什麼時候說過可以救陽金杭了??
他的幫忙意思隻是陽金杭如果畸變了,他可以幫忙解決而已啊。
沈念看向簡元白,簡元白卻隻想時光重來,他發誓他再也不會張嘴就來了,消除汙染這種話他也敢說。
係統突然道:“你可以試試。”
劉嬸的事情發生的時候,簡元白他們走得不算太遠,已經接受過幾個小世界任務成功獎勵的係統能探知得清清楚楚。
“你也許能壓製汙染,隻是也許。”
事情到了這一步,簡元白既不能跟沈念說他胡說的,也不能保證係統說的是真的,隻得對曲文軒說道:“我隻能試試,如果不成功,”
曲文軒:“如果不成功,那也是命,我絕不會怪你。”
於是他愣愣的聽完了沈念搬出的那一套簡元白胡謅的異能理論,心裡一時間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
卻在沈念說完自己的經曆展示了後背上的傷口後,他猶豫懷疑的眼神變得堅定,看向簡元白的目光充滿了敬佩。
從係統那裡得知隻需要讓人待在自己身邊的簡元白滿心複雜,感覺自己在目睹一場龍傲天的傳銷。
這是一場,屬於沈念的龍傲天信徒發展大會。
重傷的陽金杭是被搖醒的,意識還沒徹底清醒,剛睜開眼就看到了曲文軒焦急的臉,嘴巴開開合合的說著些什麼。
他費力去聽,就聽見曲文軒急切的催促著說道:“金杭,快說: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願成為怪物,天也不能讓我改變!”
“快說啊!”
陽金杭眼睛眨了又眨,腦子半天轉不過來,他是死了嗎?
是死了吧?
不然怎麼會聽見曲文軒在他命懸一線的時候要求他說這麼中二的話。
所以現在他是在死後的自己幻想的情景裡?
他也沒看過那麼多龍傲天小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