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漸層的飼養手冊(18)(2 / 2)

直到約書亞爬上坦克,結局氣氛逐漸變得溫馨。貓貓看著熒幕,眼淚無聲無息不斷滑下來。路從不動聲色挪了一點過去,給他擦眼淚,貓貓直接把下巴抵壓在看他肩膀上。

路從很快感覺到肩上濕了一塊。

退場的時候,停燈還在他肩膀上哽咽,和他小聲說,“我以為沒有死,為什麼最後也沒有出來……”

路從摸過他的背脊無聲地安慰他。

很快就到了四月份,倒春寒,天氣離回暖越來越近。

近日,業內風很大,都在傳《寄生的香味》會出一個視帝。

直到七月份頒獎典禮開始,全國一片嘩然。視帝眾望所歸毫無疑問是停燈,他一襲剪裁得體的西裝風姿卓絕,一走上去接過獎杯,觀看人數立刻飆升了一半。

之後,最佳男配,最佳編劇,最佳編曲提名,最佳美術,終身成就獎,《寄生的香味》幾乎在獲獎和提名裡走了個遍。

人們在最初的震撼過後,仔細回想,也覺得實至名歸。

一時間,停燈作為主演更是風頭無兩,各種邀約和合作如同雪花一樣飛來,想要結識他的人絡繹不絕。

停燈沒有刻意去想係統說的死亡脫離時間,卻也旁敲側擊地問過路從。

路從的回應是給他的專屬醫療團隊又增了員,還嚴格規劃起了他的飲食。

《寄生》劇組的慶功宴,因為北美那邊一項合作出了點問題,路從沒準時去。

慶功宴上,陸昱幫停燈擋了幾杯酒,其他人也就識趣地沒再勸酒。

陸昱單手靠著桌沿,提起一個人,“那個柬蘇,最近還挺倒黴。”

貓貓不關心,貓貓拿著手機,在和金主互相發廢話文學。

陸昱有點吃醋,“因為無聊我也順手幫了點忙,謝揚會下場我倒是挺意外的,他們那種……一向比較清高,”陸昱撇了撇嘴,“還有個大神,不知道是誰,做得比我倆還絕,把柬蘇進圈以來得罪過的人一起搜羅出來,爆了柬蘇不少猛料。”

“嘖,”陸昱搖搖頭,“太狠了,真想知道誰乾的……”

停燈微妙地抬頭,遲疑了下開口:“你真的想知道?”

聽陸昱說,他好像隱隱約約猜得到。

陸昱脫口而出“當然”,下一刻忽然也反應了過來,瞬間臉色都黑了,擺擺手,“等等,我知道了,彆提。”

去年街頭給他哥打電話的事,陸昱記仇到現在。

陸昱拿了個最佳男配,今天的慶功宴他哥也來了。

停燈投去視線,飯桌另一邊,英俊的男人察覺到目光,向他微微頷首。

接著,停燈就聽到身後的聲音,

“在看什麼。”

停燈轉頭,驚訝道:“不是不來嗎?”

路從壓著點奔波倦怠,微微笑了下:“你的慶功宴,當然要趕回來。”說話間,他隱晦地看了陸離一眼。

陸離:“……”有病。

路從淡淡道:“小燈以前好像和陸總也有過假緋聞。”他強調了一下假字。

停燈根本沒get到路從的意思,埋頭吃東西,還給路從分享:“你試一下這個。”

路從吃了一個,中肯點評:“不鹹。”

停燈這才放心夾了一點給自己。

旁邊的陸昱:“……”試毒嗎這是。

慶功宴結束之後,路從也接了幾杯酒,而且連續十幾個小時的行程,不能酒駕加疲勞駕駛,乾脆上了停燈開來的車。

停燈本來給他打開了後車門,路從卻坐進了副駕駛。貓貓好奇歪頭:“那你為什麼每次都讓我坐後麵。”

路從:“那樣安全。”

停燈更不解了:“那你怎麼不坐後座?”

路從頓了下,“……這樣安全。”

停燈選擇放棄解析人類想法,將車鑰匙拋在座位上,上了車。

直到車輛半路失控撞上護欄,路從護住他時,貓貓才模模糊糊明白了“安全”的意思。

*

路從很幸運,雖然受了傷,包紮養了兩天,就恢複了精力。

而停燈還在手術室裡。

他瘋一樣地用最快速度調查事故原因,揪出了一連串的人,還不夠收手,又聯係了本家,把指使在車上動手腳之後竄逃國外的柬蘇,以不那麼規矩的手段抓了回國。

回國之後,警方介入,以刑事案件立案。上級向路從保證會從嚴處理,才讓他微微鬆了手。

年輕有為的路總幾乎是一夜之間變得陰晴不定,也許他一開始就殘酷狠絕,隻不過從前隱藏得很好,在那副溫和紳士的年輕麵孔下,擇人而噬的凶狠鎖鏈忽然斷掉,令周圍人都戰戰兢兢。

那些人交到監獄中等待審判的時候,若有若無、偶然或是無意地,都已經情狀淒慘,被收押甚至成了一種解脫。

係統空間也受到了主角強烈的波動影響。

這個世界的主角劇情中是絕對理智的無神論者,當係統看到主角坐在醫院走廊,頹廢地一遍遍虔誠祈禱,它也絕望放棄了任務。

【咱不脫離了,不脫離了】

本來停燈應該在這次車禍中自然脫離世界,但是意外中,主角擋住了餘波,也阻止了停燈的死亡脫離。

然而,在係統已經決定放棄任務時,任務進度卻飆升到了100%滿值,而且似乎遠不止顯示的最高值。

手術燈亮著的時候,路從想了很多很多。

他是不是不應該報複柬蘇?也許就沒有今天。又或者他一開始就該趕儘殺絕斬草除根,而不是留給對方一線生機。

無論哪一種,他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私人醫生為他檢查傷勢時,恭喜他已經恢複得很好,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可以完美地痊愈。

他經常鍛煉,身體素質不錯,各項指標都非常棒,沒有什麼疾病預兆,也沒有那些大大小小慢性病。不出意外,他會長壽。

七月份剛好趕上夏天剛開始熱,今年氣溫尤其高。路從想到一個月前,停燈撐著下巴搖頭晃腦讀新劇本,做人物小傳的時候,白燦燦的燈光將那頭銀白的頭發都鍍上微光,

停燈做小傳的時候喜歡轉筆,但轉得不太好,他的手指因為舊傷不太靈活。

路從想起來那天,停燈為了新角色在讀尼采,光著腿踩在家裡沙發上,光線模糊,連小腿輪廓都格外好看,

少年不解其意又懶洋洋地小聲念叨:“「如果不相愛,我不知道夏天有什麼用」……真笨。”

如果他非得長壽,就不得不一生一世地回想。那一天他原本想回答的是,那今年夏天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