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遇險(1 / 2)

長槐鎮畢竟才剛剛出了京畿,阿弗不敢久留,匆匆吃過湯麵之後便開始趕路。

這次逃亡與上一次相比走得更遠,那種膽戰心寒的感覺也比之前翻了一倍。

阿弗雖然身體極度緊張,但心上還是歡悅而充滿希望的,好像之前束縛她的東西一瞬間都解開了,她跑得越遠,那些東西就越追不上她。

如此,她即便已經精疲力儘也不敢停下來一步。

阿弗用一塊破布將烏發都裹了起來,在臉上塗了些黑黢黢的炭灰。

她又找了一塊破墊子墊在脊背上,拿著根破竹杖,裝成一副老婦人的模樣。……她覺得這副裝束比她之前那樣隱蔽多了,即便是趙槃親臨一眼也看不出她來。

挨到小鎮出口的橋,卻見許多百姓堵那裡。旁邊貼著告示,說橋暫時封了,任何人都不準出鎮。

阿弗心裡陡然一驚。

趙槃這麼快就查到這兒來了?

她轉頭就想跑,卻驀地發現周圍並沒有疑似錦衣衛之類的人。

阿弗稍稍鎮定了下,找了個路人打聽,這才知長槐鎮、長嶺兩鎮正在鬨山賊,閉門封橋是為了抓山賊的。

她心下稍稍寬心,可不免又陷入更深的擔憂中。

出不去長淮鎮,難道她要等著趙槃來甕中捉鱉?

堵在這裡的百姓也是一片怨聲載道,他們之中有賣棗的商人,有出鎮為老母抓藥的孝子,還有著急去收租子的地主……

一個趕著黃牛車的婦人停下來,打量著阿弗,忽然笑著說,“小姑娘,你是個小姑娘吧?乾嘛要裝成一副老婆子的模樣?”

阿弗頓時渾身不舒服。

不會吧,她自以為連趙槃都看不穿的偽裝竟被一介民婦輕易看穿?

那婦人逡巡的目光繼續打量著她,最終停留在她纖細的腰上。婦人笑嘻嘻地說道,“想出城嗎?正好我家漢子知道條小路,要不跟大姐我一起?”

阿弗低聲道,“不用了。”轉身就要走開。

那婦人窮追不舍,拉著她的袖子,“小姑娘,害羞啥?快上來吧!我和我家漢子都是耕地的本分人,今日積個善德,捎你一程。”

阿弗被拽得委實難受了,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之前的經驗告訴她,路邊的野男人不能撿,過往的牛車亦不能搭。

不過這婦人應該不是趙槃的手下,否則大可直接拿了她,何必費如此周折。

阿弗停下腳步,問道,“你真能帶我出鎮子?”

那婦人點頭稱是,忙不迭地鋪開牛車上的稻草給她騰了個地,“這鎮上鬨山賊也不是一天兩台了,我家漢子之前常常走貨,知道一條小路。你快上來吧,一準把你捎出鎮去。”

那婦人熱情得不得了,纏著阿弗的胳膊,說是邀請,跟直接把她拽上車也差不多了。

牛車一路上了個小山坡,又下了個小山坡。如此彎彎繞繞地重複了很半天,才繞過鎮橋離開長槐鎮。

路途冗長無聊,那婦人總是若有若無地盯著阿弗,問她十幾了,有沒有嫁沒嫁過人、讓男人碰沒碰過之類的話。

阿弗被問得煩了,就靠在牛車上假裝打盹兒。

她感覺這婦人好像不大對,說不定是拐姑娘的人牙子。……可她又實在想出城,隻能冒險先上了這賊船,出了長槐鎮再做計較。

下了小山坡,牛車一路走向長嶺鎮。

阿弗提出下車的請求,卻被那婦人好說歹說地哄著,什麼野外有狼之類的借口,怎麼著也不肯讓她下車。

阿弗心中暗涼,更加堅定了之前的判斷。

長嶺鎮要比長槐鎮繁華許多,處處可見酒肆、茶攤,街上更是人來人往。

牛車在一處花紅柳綠的閣樓前停下,那婦人笑著說上去接個親戚。阿弗不動聲色地應了,瞥了眼那大紅牌匾,上麵寫著“香紅樓”,欄杆前站著含笑帶媚的窈窕女子。

勾欄?誰家親戚在這兒就有鬼了。

這對鄉下夫婦真是人牙子,估計見她一個姑娘家獨行,便打了歪主意,想把她賣到勾欄去。

這要是在以前阿弗一定是怕的,見到人牙子,沒準會直接被嚇暈過去。可是現在她不一樣,跟趙槃鬥智鬥勇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豈能在這等小陰溝裡翻船?

阿弗算計著時機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走不了。

那婦人的漢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想直接跑肯定是不能的。

阿弗心下一狠,拿起包袱,忍痛往大街上灑了一大片銅板和銀票。

她捶足頓胸,“錢!我的錢!掉了。”

立即便有一大片路人來搶錢,雞飛狗跳,亂作一團。阿弗抱著包袱翻入人群,假裝也開始撿錢。

恰在此時婦人和勾欄的媽媽商量好價錢奔了出來,大喝一聲,“死丫頭!想跑?!沒門?老娘手裡還沒做過賠本的買賣!”

阿弗道,“我呸。”

借著亂糟糟的人群狂奔而出,勾欄裡的護院們在後麵一路狂追。

她大喘著粗氣,不過區區護院跟趙槃的人比可差遠了,略施小計就能甩掉。唯有那人牙子婦人舍命不舍財,唯恐到嘴的肥羊飛了,帶著一堆人馬往死裡追她。

阿弗往人多的地方闖,她闖入一間酒樓之中。

酒樓裡的食客麵麵相覷,那婦人也累得氣喘籲籲,惡狠狠地指著她,“死丫頭、賊丫頭!叫你跑?整個長嶺鎮都是老娘的地盤!看你往哪跑!”

勾欄的護院們衝上來,剛要一左一右擰她的小胳膊,猛然見一身著白衣俠客抬了抬手中的劍,低沉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敢強搶民女。”

那俠客帶著個白紗鬥笠,周圍還坐著另一個跟他差不多裝束的人,端地是氣勢不可小覷。

隻見白衣俠客輕輕地飛出一隻鏢,便把一大群勾欄護院打得筋折骨斷。

人牙子和護院們都意識到遇上大人物了,嚇得麵如土色,哪還敢再抓阿弗,灰鼠似地躥跑了。

阿弗死裡逃生,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但見整個酒樓的人都盯著她瞧,目光颯颯的,直穿人心,好像並不是那種看熱鬨的目光。

阿弗心中惴惴。她微微朝那位白衣俠客行了個禮,“多謝俠士相救,小女子在此拜謝了。”

她道謝的話說罷,半晌,酒樓靜悄悄的,居然無一人理她。

阿弗困惑地抬起眼眸,額角驀地出了層冷汗。

“不必謝。”隻見那白衣俠客緩緩摘下鬥笠,露出一張冷峻又熟悉的臉,“太子妃,您該回去了。”

阿弗倏然瞪大眼睛,一時間驚得肝膽俱寒,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軟泥似地癱在身後的朱漆柱上。

那人是錦衣衛!

隻見酒樓裡的另一白衣俠客也揭開了鬥笠,露出腰間一塊冷硬的令牌來。

“彆過來!”阿弗拚著最後一點力氣想要撞柱,卻立即被另一人製住。

“對不住了。”白衣俠客毫無感情地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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