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能留下來,多虧小皇上,紅掌心裡還是清楚的。
梁夏順勢鬆開沈君牧,手又抄回袖筒裡,“去抱抱吧。”
可能因為有梁夏站在旁邊,沈君牧才紅著臉從紅掌手裡接過馮朱朱,低聲道:“多謝。”
他坐在台階上,豬趴在他腿上。
沈君牧抿著唇,小心翼翼摸豬腦袋跟豬耳朵。他本來特彆想摸摸小豬,但真摸到了,視線不知為何卻總是落在旁邊的梁夏身上。
他不好意思抬頭看,餘光瞥她垂在腳背上的大氅滾邊,銀白布料繡著暗紋,像梁夏這個人,純白,又藏了東西。
沈君牧是從小就沒有摸過貓貓狗狗,更沒摸過豬,說不出的新奇。
九號也新奇,伸手摸小豬腦袋,口吐惡言,“豬頭肉。”
馮朱朱嚇得一哆嗦,哼哼哧哧拿鼻子拱她掌心,不讓她摸。
它越是不願意,九號越是要摸。
甚至伸手扯豬鼻子,沈君牧皺眉看了她一眼,抬手去護。
兩人一來一回圍著豬過了好幾招。
身後的門裡有動靜,眾人扭頭去看。
周魚魚把門打開,臉上露出淺淺笑意,眼裡卻透著股疲憊。
他笑了,說明裡麵的人治好了。
累是累了些,但下個世界他就可以去現代享受高科技帶來的便利生活了,值!
陳妤果遲疑一瞬,走到周魚魚身邊,問他,“你是不是怕馮阮啊?”
他剛才不情不願的。
周魚魚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看著陳妤果,見她在認真詢問自己,想了想,先點頭,後搖頭。
馮阮這樣的人,性情不定,非善非惡,他雖然有些怕,但更多的是敬畏。
“權”的任務,難度最高,犧牲最多,為主神做出的貢獻也最大。
主神存在,周魚魚才能活著,所以他也不算很怕,隻不過不是很想碰到馮阮這類人,免得她發現自己偶爾在偷懶。
現在不一樣了,他救活王氏,相當於跟領導一起留在這個世界摸魚,莫名有種背靠大樹很安心的感覺。
他朝陳妤果笑,搖頭:
不怕了。
陳妤果也笑,“沒事,你要是怕的話,就躲我身後,我躲大夏身後,馮阮不敢把咱們怎麼樣。”
慫的理直氣壯。
周魚魚點頭,然後從藥箱裡掏出紙筆寫寫畫畫:
那你明天好好考,我留在這裡等你考完做煙花。
簡體字,末尾還畫了個炸開的Q型煙花。
陳妤果看完把紙揉成一團,“行。”
她看沈君牧跟陳妤鬆,單手遮唇跟周魚魚說,“但煙花這事你不能跟彆人說,這是個驚喜。”
周魚魚點頭。
他見沈君牧抱著豬,也蹲過來伸手摸。
周魚魚出來,馮阮卻留在屋裡。
梁夏站在台階上朝裡看。
房門虛掩,簾子撩起,能看見馮阮坐在床邊,笑著在跟床上的人說話,神色溫柔又耐心。
這樣一麵的馮阮,怕是隻有在王氏麵前才能看見。
王氏有些茫然,像是睡了好久,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不像是馮府。
他記得自己睡夢中,迷迷糊糊聽見“起火了”,又聽到府邸周邊禦林軍大喊的聲音,隻是他不知道禦林軍是在救火,還是在喊拿馮阮。
他心臟一緊,驚嚇之餘,滿頭大汗醒過來,隻是動不了,四肢好像被人釘在床上,動動指尖都是鑽骨的疼痛。
“先彆動先彆動,明日就好了。”馮阮輕輕按住王氏的手腕,習慣性地拉起他的手放在掌心裡握著。
王氏看了眼馮阮的動作,眼眸閃爍彆開視線,沒說什麼。
“府裡走水了,咱們暫時住在陳樂時家裡,”馮阮看著王氏,有些愧疚帶著虧欠,“家裡值錢的物件都燒完了,往後你跟著我可能要過一過清貧的日子。”
“不過沒事,馮寧會接濟我,大不了我把兒子壓在她那兒。”
王氏皺眉看馮阮,第一反應不是要跟馮阮一起過苦日子了,而是她想把兒子送人。
“還有,我那些罪名雖然澄清的七七八八,但留在京城也不合適,所以我跟皇上討了個恩典,她準我出京為官,你怕是要跟我一起離開京城了。”
王氏垂下眼睫,鬼使神差問了句,“隻帶我?還是帶你那些外室一起?”
馮阮笑起來,握住他的手,“隻帶你,以後就隻帶你一人,去哪兒都隻帶著你。”
她哪裡有過什麼外室,從頭到尾都隻有王珂一個夫郎。
王珂皺眉,心裡輕哼,貧賤時倒是想著他了。
可要說和離也不可能,誰讓自己嫁給她了呢,總不能馮阮一貶官他就提和離,那讓王家的臉麵往哪裡放。
王珂歎息,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饒是這般境地,他還是找借口留在馮阮身邊,始終不忍心在她低穀時隻剩她一人。
“以後要是再有外室,”王珂道:“就和離。”
嘴硬心軟,悶騷又傲嬌,醋性還大。馮阮心裡酸酸漲漲都想哭,是她夫郎。
“行,”馮阮自然答應,“往後都聽你的。”
兩人今晚借宿陳府了,梁夏卻不行。
她得帶著沈君牧回去,要不然報春肯定要去留玥宮告狀,跟竇氏說她拐跑了沈君牧,不顧人家男子名聲,徹夜不歸。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在外麵做了什麼呢,然而實際上,梁夏連摸沈君牧的手都隔著袖筒,規矩老實又很克製。
“明日好好考,我在宮裡等你們的好消息。”梁夏上馬車,跟陳家兩姐妹揮手告彆。
陳妤鬆跟陳妤果回府睡覺,李錢駕著馬車悠悠前行直奔宮門。
沈君牧今晚出來一趟還是很開心,他摸了小香豬。
梁夏其實也開心,她不僅留下馮阮,也摸了隻“小豬”。
知道梁夏會寫春闈考卷,沈君牧回宮前扭頭多看了她兩眼,猶猶豫豫,還是開口,“榜上有名。”
說完就朝報春走過去,跟報春一起回宮。
梁夏笑,扭頭問李錢,“李錢呐~”
李錢,“……”
沈君牧祝她榜上有名噯,她總不能讓他失望吧。
李錢瞪她,少釣魚執法!他聽不見!
梁夏笑起來,“逗你呢。”
李錢輕哼,他就知道,大夏這個小狐狸!
主仆兩人披著月色往禦書房走。
“要不然,我也養隻豬呢?”梁夏說,“這樣沈君牧就能天天來我這兒看豬了。”
李錢看梁夏,梁夏沉默一瞬,幽幽改口,“還是不養了吧。”
沈君牧天天來看豬,那什麼時候才會看她啊?
梁夏一個皇上,豈能跟豬爭寵?
……萬一爭不過,多尷尬!
所以不養,堅決不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