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牧出遠門, 不可能就自己來。
梁夏雙手搭在身後朝沈府馬車的方向看過去,沈瓊花跟沈夫郎從車上先後下來。
沈君牧站在梁夏身邊,喊, “爹,娘。”
沈夫郎笑著走過來,摸摸兒子,又摸摸兒子懷裡的豬,最後看向梁夏,“這一路,勞煩大夏你多照顧他了。牧兒武功雖好,但性子單純, 也沒什麼生活能力……”
沈夫郎話還沒說完, 沈瓊花就順勢感慨,“是啊, 要不還是彆讓他跟著去冒險了吧。”
沈君牧一個精神, “嗯?”
沈瓊花快樂招手,“來牧兒,咱們送完皇上就回去吧, 娘連馬車都給你準備好了。”
她反手朝後指。
她明天出發, 今天還能順勢帶夫郎兒子出去買買東西逛逛街。
以前是條件不允許,現在腰包鼓鼓, 買什麼都行。
沈君牧傻眼了,“??”
沈君牧眼睛睜圓, 鼓起臉頰。不都說好了嗎, 怎麼還能變卦呢。
“你彆插嘴,”沈夫郎扒拉沈瓊花,笑著繼續跟梁夏說, “但這趟讓他跟你出去走走,應該有所成長,隻是辛苦你了。”
沈君牧的生活雖說比不得京中的那些貴公子們,可往下比起來簡直優越太多,說到底,他還沒見過真正的世間疾苦。
沈夫郎覺得兒子將來要進宮,總該在進宮之前去看看這片山河,慢慢學會長大。
跟從小出生在京城沒出過京的沈君牧比起來,沈夫郎年輕時,可是跟著沈瓊花從邊疆到京城來回好幾趟。
梁夏雙手垂在身側,認真道:“伯父放心,我在市井中長大,什麼都會做。”
她偏頭看沈君牧,眼裡不經意間露出的笑意比春風還暖,“我一定能照顧好他。”
沈君牧臉一熱,沒好意思繼續看梁夏,隻低下頭摸豬。
馮朱朱正努力往沈夫郎那邊拱嘴,希望他能看見自己的掙紮求救。跟外出比起來,它更想留在沈府。
豬不嫌家貧啊!
沈夫郎注意力都在沈君牧臉上,見兒子害羞,不由笑著收回視線,伸手推了把沈瓊花,跟梁夏說,“大夏,你伯母有禮物送你。”
梁夏驚喜到眨巴眼睛,一臉期待地看向沈瓊花。
“……”沈瓊花彆彆扭扭地從袖筒裡掏出一把匕首,遞給梁夏。
長輩所贈,梁夏雙手捧著接過來。
沈瓊花送的匕首,匕首鞘是樸實無華的皮革材質,略顯斑駁,顏色也偏向深棕色,但手感光滑,顯然不是個新物,像是使用許久。
梁夏接過後將匕首抽出來,普普通通甚至破破爛爛的匕首鞘裡裝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刃。
匕首出鞘絲滑,泛著寒光,刀刃上有小的坑坑窪窪,刀背上有細微劃痕。
梁夏看向沈瓊花。
沈瓊花道:“你雖在市井街巷中長大,但始終位於京城,還算太平繁華,所以遠遠不知外麵世道多亂,這個留你拿著防身用。”
這話跟皇上講不合適,畢竟哪一個當皇上的願意聽見大臣說她統治下的江山已經亂了啊,但沈瓊花這話是對梁夏說的,是一個未來嶽母對大夏說的話。
禮物是舊的,語氣也不見得多柔軟,可暗含的關心不是假的。
先皇昏庸多年,各地紛亂接連有百姓揭竿起義,京城以外的地方,官不好做,百姓難生活。
在沈瓊花眼裡,這群孩子在京中長大,根本不知道外麵的日子多苦。
這次南下,朝中眾多老臣無一人開口反對,為的就是讓剛登基的小皇上親眼見見人世艱辛,立誌當個好皇上。
大梁走到今日已經窮途末路,唯一的希望僅在梁夏身上。她所望之處,不能僅是朝堂這片安穩之地,還應該有萬千百姓。
沈君牧抱著馮朱朱,在邊上小聲說,“這是我娘一直貼身帶著的。”
從他小時候有記憶起,就見過這把匕首。
所以大夏不能覺得匕首舊。
梁夏鄭重捧著匕首,退後一步,彎腰行禮,“謝過伯母。”
陳妤鬆在後麵輕輕用手臂撞梁夏的背,示意幾人,“我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陳妤果遞了個盒子過來,不用打開梁夏就知道裡麵裝了什麼。
陳妤果一手托盒子,一手搭在盒蓋上,秀氣的臉說著暴躁的話,“路見不平,炸了拉倒。”
此路不通,直接開路。
季曉兮下意識伸手掏了掏耳朵,“這是‘趴下’?”
她遇見過兩次,每次都聽見陳妤果大喊“趴下”,她還以為這玩意的學名就叫“趴下”呢,就跟那武林高手出招之前,先大喊一聲招式跟武器的名字一樣。
梁夏撩起衣擺,彎腰將匕首插進靴筒裡,喊,“李錢。”
李錢在檢查馬車,從車到馬檢查了一遍,如今聽梁夏喊自己,立馬顛顛地過來。
他總算舍得換掉那身宮服,然後拿著月錢去買了兩身像樣的衣服,收拾收拾,還真像個五十歲的老爺。
李錢捏著巾帕擦掉額頭上的汗,站在梁夏跟前,“皇上你叫我?”
“你背個腰包,把這個隨身帶著,”梁夏打開盒子,耐心地教他怎麼用,“如果有危險,就把這個朝對方丟過去。”
他們一行人,不會武功的就報春跟李錢。
李錢雙手抱著,心裡泛起一陣暖意,眼尾皺紋笑起來的時候十分明顯,“好。”
季曉兮就比較務實了,從腰上解下來一個東西,遞過來才看清是枚月白色的玉鑰匙,正麵寫著“珍”,背麵寫著“寧”。
季曉兮,“母親讓我把這個給您,說如果您路上有急需用銀錢的地方,找到珍寶閣錢莊,拿此物就能取銀子。”
“謔,”陳妤鬆都心動了,忍不住伸手拿過鑰匙,翻來覆去看,“取多少都行?”
季曉兮點頭,“取多少都行。”
珍寶閣之富,世人皆知。
梁夏猜到這是馮阮的意思,接過鑰匙,“替我謝過你母親還有你。”
幾人送完,陳妤鬆才從腰後掏出一本書,藍色封皮,沒有書名。
陳妤鬆單手揉了揉鼻子,桃花眼裡是揶揄的光,低聲跟梁夏咬耳朵,“我這個,也挺實用的。”
陳妤果季曉兮跟沈將軍,送的都是有用的東西,陳妤鬆覺得自己送的這個也很務實。
誰說用在床上的就不是用了?!
大夏跟沈君牧都已經定親了,這一路漫長,如果感情水到渠成到了那一步,大夏要是兩眼抹黑豈不是辜負人家小公子,所以這書就很有必要。
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