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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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輕瑤恢複了各峰的課堂,平日修修煉,指點指點弟子,再煉些東西豐富儲備,日子仿佛與從前無異。

不過,高層之間,還是能感受到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刑峰執法堂的任務日漸頻繁,蕭晉已有一段時間不曾在寒山峰現身,有時就算回來,也隻與陳輕瑤見上一麵,話都未說兩句,又匆匆離去。

每次見,陳輕瑤都能感覺他周身肅殺氣勢比前一次更強,仿佛開刃的兵器,吸飽鮮血後,冷腥氣撲麵而來,讓他不用刻意繃著臉,就和那身黑晶鎧甲越來越相襯。

同樣,他的實力也在快速提升。

“看他的樣子,應該快到金丹中期了。”陳輕瑤心道。

數月後,一個消息震驚整個修真界,有魔修從地底裂縫偷襲,覆滅了一個正道小門派。

因那門派沒有依附大宗,事發時無從求救,也無人得知,直到存活的弟子僥幸逃出,才將消息傳到各處。

以往,魔修的動作都在暗處,就算試探挑釁不斷,也從未如此明目張膽,消息一經傳開,各大宗門驚動,中小門派則人心惶惶,一個個忙著加固地底裂縫封印法陣。

不少門派甚至沒有陣道大師,依附天元宗的那些紛紛傳信求助。

天元宗陣峰那兩位閉關的玄階大師,到底還是被請出關,前往各處處理地底裂縫。

陳輕瑤主動找到季掌門,道:“若有需要師妹之處,師兄不要客氣。”

季掌門笑了笑,“師妹安心,有陣峰二位長老出手,足矣。”

依附天元宗的門派雖然不少,但其領地遠不能與大宗相比,天元宗境內有近三十條地底裂縫,那些中小門派至多不過一兩條,有些運氣好的甚至沒有,出動兩位玄階大師綽綽有餘。

陳輕瑤點點頭,又問:“魔道已經這樣猖狂,師兄,我們什麼時候反擊?”

雖說被滅門的那小門派與天元宗沒什麼關係,但同為正道修士,在魔道麵前,一榮俱榮一恥俱恥,不論如何都該有所表示。

說起這個,季掌門麵上笑意淡了幾分。

事情發生之後,八大宗門的掌門私下已經碰過頭,商議應對方法,結果卻不儘人意,近半數人要麼沉默,要麼明確表示不願大動乾戈,隻道不過幾個魔修作祟,發出追殺令即可。

“追殺令?”

這東西陳輕瑤知道,是由八大宗門共同發起,用以對付那些惡貫滿盈的修士,背負追殺令的人,正道不論誰見了,都可拔劍誅之。

但問題是,現在作惡的是魔修,他們乾了壞事,肯定早就逃回魔道地盤上去了,正道的追殺令能起什麼作用?

而且,麵對魔道如此挑釁,正道的回擊卻不痛不癢,如此一來,隻會更加助長對方氣焰,今日滅一個小門派,明日就敢對大宗門出手。

陳輕瑤不信那些大宗掌門會不懂這個道理。

季掌門道:“他們亦有他們的顧慮。”

一旦真正開戰,必定死傷無數,正道多年沒起波瀾,特彆是年輕一輩弟子,許多未經風雨,還沒來得及成長,就要他們去麵對魔修,隻怕要夭折一大半。

若弟子都沒了,還談什麼未來?因此,那些掌門的意思,是稍微緩一緩,待做好萬全準備,讓小輩們成長起來,再談開戰之事。

陳輕瑤輕輕搖頭,她承認這個想法很好,但問題是,魔道會給他們時間麼?

況且,不經過廝殺洗禮,一昧地埋頭修煉,與之前十年、百年有什麼不同,從前不能成長,現在就能了?

她也不喜歡殺戮,可曾經的經曆讓她明白,隻有舉起手中的武器,才能保護自己想要守衛的一切。

退縮和忍讓,換來的隻會是變本加厲的侵略。

“師妹不必著急。”季掌門緩聲道。

他比陳輕瑤更清楚眼前的局勢,有些人已經安逸太久,就想一直安逸下去,到底是真心想給弟子爭取成長的時間,還是為他們自己的拖延找借口,或許隻有說話之人清楚。

但其他人可以軟弱,天元宗作為正道魁首,卻必須要拿出強硬的態度,必要時候,甚至要用一些手段,逼一逼那些所謂自己人。

這些想法,季掌門並未透露,隻笑著對陳輕瑤道:“魔道之事,師兄不會置之不理,師妹暫且安心修煉,靜待殺敵之日。”

掌門師兄既然這樣說,陳輕瑤便不再多問,回到寒山峰後,她又開始給自己和同伴淬體。

之前他們在界外之界用過蛟王血,後來還陸陸續續服了不少氣血丹,這一回,她打算用的是妖族黑岩的血。

黑岩是元嬰,比化神期的蛟王低了一個大境界,其血液威能自然要弱許多,不過質量不足,可以用數量來湊。

蛟王血隻有一小瓶,黑岩的血卻放了一個血池,論起來,淬體效果還是後者勝於前者。

陳輕瑤沒有稀釋,直接往其中加入大量靈藥進行淬煉,猩紅的顏色慢慢退去,轉為濃綠色,液麵白霧翻滾蒸騰,似乎其中強大藥力要破水而出。

麵對一池子藥液,陳輕瑤拿出一個葫蘆形狀法器,葫蘆口對準藥池,大聲喝道:“我叫你一聲,你敢應嗎!”

藥液自然不敢應,她自娛自樂玩得起勁,一會兒孫行者,一會兒者行孫,過了好半天,才將池中藥液收進葫蘆裡。

她留出三分之一給蕭晉,剩下的和秦有風等人分了分,每人根據肉身強度不同,領到的藥液數量也不同,數趙書寶分得最少,他才築基中期,陳輕瑤擔心承受不住,專門給他配置了用以稀釋的藥液。

不過,這小子明顯沒有聽老人言,他才回自己院子不久,陳輕瑤等人就清晰聽到一聲十分慘痛的叫聲響起。

眾人立刻趕過去,隻見趙書寶哆哆嗦嗦站在木桶邊,身上衣服濕透,慢慢滲出血水,疼得牙齒打顫。

顯然,他沒有稀釋藥液,直接下去了。強大的藥力瞬間撐破肉身,幸好他跑得快,如今隻有皮肉受損,要是強撐著不上來,爆體而亡也不是沒可能。

趙書佑又心疼又好氣,上去就照他的腦袋拍了一掌,“長本事了你,疼死活該!”

嘴上這麼說,手卻有點發抖地取出一枚極品回春丹,塞進弟弟嘴裡。

趙書寶身上疼,麵上丟臉,心裡委屈,剛剛叫得那麼慘都沒哭,這會兒吃了丹藥,傷勢愈合,反倒在大家的注視下掉起了金豆豆,看得幾人好笑不已。

陳輕瑤覺得給他長點教訓也好,這小子自從勝了他哥一回,就有點飄了,現在痛一痛,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省得日後真正對敵時高估自己,那時候若吃虧,就不止皮肉之痛,而是性命之憂了。

安慰了趙書寶一番,陳輕瑤回到自己院子,看著滿滿一桶藥液,謹慎地在門上貼好隔音符,然後深吸口氣,一頭紮進去,在劇痛中感受肉身增強、實力攀升,痛並快樂著。

寒山峰眾人努力提升自己,天元宗其他弟子也慢慢感受到緊張的氛圍,不必師長督促,一個個比以往更加刻苦。

陳輕瑤指點的弟子中,學徒隻剩寥寥幾人,並非學不下去跑了,而是大部分已經晉級到人階。

為此,四峰峰主還特意給她備了謝禮。他們都清楚,早晚要和魔道開打,多一名煉丹師、煉器師,多煉製幾顆丹藥,或許就多一分勝算,何況,從陳輕瑤手下出去的,遠不止一名。

而陳輕瑤如今指點弟子,也不再為了宗門獎勵或者誰的謝禮,她同樣在為勝利努力。

明天又要上丹峰,此刻她在燈下準備次日上課內容,人階基礎丹藥已經講得差不多,接下來要教弟子煉製清心丹、破厄丹這種可以應對魔氣的丹藥。

忽然,一股隱約的腥甜氣襲來,陳輕瑤抬頭看去,許久不見的蕭晉站在院外,身影隱在暗中,黑色頎長的剪影即便不言不語,周身氣息也讓人難以忽略。

“你在那兒發什麼呆?”她開口,表明自己已經看見他了。

那黑影微微一頓,抬腿邁入,慢慢走到燭火微光下,露出一張俊雅的臉,麵上帶著笑意,“阿瑤。”

雖然他看起來與平時無異,陳輕瑤卻敏銳察覺到什麼,仔細打量幾眼,發現他果然已經是金丹中期了,隻是不知道最近又出了多少任務,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揮之不去。

她問:“受傷了?”

蕭晉先是搖頭,在她目光直視之下,才不太老實地點了下頭,避重就輕道:“受了點小傷,現在已經無礙,阿瑤不必擔心。”

小傷?陳輕瑤才不信。

彆說小傷,隻要還能剩半條命,這家夥都會說沒事,如今承認受了點小傷,隻能說明,那傷險些要了他的命。

即便人已經完完整整站在麵前,但想到他曾經命懸一線,陳輕瑤心口還是猛地揪緊,無形的恐懼像潮水沒頂,瞬間淹沒口鼻。

她深深吸了口氣,方才平靜道:“把那件黑甲拿出來給我看看。”

蕭晉明顯有些遲疑,但拗不過她堅持,到底還是將黑晶鎧甲取出,擺在桌上。

原本威風凜凜、堅固無比的法衣,其上符文禁製已被外力強行破壞,一道破口從左肩劃到右腹,堅硬的鱗片上更是布滿刀劍劃痕,甚至還有被什麼腐蝕過後的火燎般的痕跡,隨著他的動作,一些甲片搖搖掉落,叮叮當當落到地麵。

蕭晉臉上出現幾分小孩子做錯事的無措,語氣也有點低落,“阿瑤,我沒護好它。”

陳輕瑤感覺自己火氣蹭地一下冒上來,她給他法衣,難道是為了讓他小心翼翼愛護它的?

從法衣破損程度,不難想象他曾遭受多少攻擊,那道大口子,更是有可能出自元嬰後期之手,說不定就是讓他差點殞命的罪魁禍首,這家夥對於這些閉口不談,反倒可惜一件法器!

她簡直想把他的腦殼撬開,看看裡麵都裝了些什麼!

“不行、不行,我不能如此暴躁……”陳輕瑤念經似的在心裡不住重複這句話,又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勉強把火氣壓下去。

但她必須把蕭晉的觀念扭過來,實在扭不過來就把他腦殼撬開!

蕭晉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時間,他的腦殼已經兩次險些不保。

陳輕瑤揮揮手,桌上破損的黑晶鎧甲消失無蹤,無視蕭晉臉上的惋惜,她問:“你覺得在我看來,是一件法衣重要,還是同伴的性命重要?”

蕭晉一聽就明白她的意思,他當然清楚陳輕瑤心中,同伴情誼遠勝那些外物,但這件鎧甲不太一樣,那日他穿上的時候,阿瑤似乎挺喜歡的,他有著隱晦的心思,希望穿著它,能讓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你說話呀。”看他沉默,陳輕瑤有點著急,這傻子不會真以為她看重的是外物吧?

蕭晉垂眸,道:“我知道阿瑤的意思。”

陳輕瑤瞪圓眼睛,沒好氣地說:“知道你還說什麼‘沒護好它’這種話,我把它煉製出來,是為了讓它保護你的,壞了就壞了,我馬上可以煉製第二件,你人要是壞掉了,我也能煉出來麼?”

彆說馬上煉第二件,實際上,早就從蕭晉任務增多之時,她就已經開始煉製,如今不但第二件煉好,第三件的鱗甲都煉化一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