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4章一巴掌扇去(1 / 2)

尚公主 伊人睽睽 14431 字 4個月前

言尚搬離了自己的府邸,去縣令辦公府衙住了。

竟有主人為了遷就客人而離開自己的家,實屬匪夷所思。

暮晚搖得知言尚搬去縣令府衙的時候,正是清晨時分,她坐在窗前插花。

秋思滴溜溜的黑眼睛望著公主,見暮晚搖插花動作隻是一頓,就繼續了。

若真有觸動,也就是暮晚搖眼底一刹那有一絲譏誚寥落浮了過去。

暮晚搖心知肚明,這就是言尚給她的答複。

是他關心她,非要來看她,但是她親了一下,他就覺得不對了。他說著他們兩人的問題再談,然後這就是他給的“再談”態度——他主動離開,徹底避嫌。

他不越雷池一步,視她如洪水猛獸,她又何必自作多情?這世上沒有了言尚,多的是趙尚錢尚孫尚李尚。男人這種東西嘛,隻要權勢在握,找多少雷同的,又有什麼關係。

然而裴傾再來和暮晚搖說離開南陽的事,暮晚搖依然是拒絕。

暮晚搖一定要等到從長安出發的那位老禦醫,老禦醫來看過了言尚的眼睛,讓她知道言尚的眼睛沒事,她才會離開南陽。

裴傾看出了公主的態度堅決,他不知暮晚搖執著的是牢獄之災可能對言尚造成的傷害,隻以為公主的感情全是為言二郎念念不忘。

裴傾心中苦澀,可是他無法反抗公主。

說到底,公主是君,他是臣。他雖和公主是未婚夫妻,但其實他是來侍奉公主,而不是真把自己當做公主的男人用的。

裴傾從來都知道公主是君主,皇權大於一切。莫說公主現在隻是放不下言二郎,哪怕公主婚後把言二郎擄到公主府當著他的麵養著,裴傾也不能說什麼。

世間也許男女之間有真正琴瑟和諧的關係,然而這種關係,很少存在於公主和駙馬之間。

裴傾一如這世間所有的駙馬一般,小心看暮晚搖的臉色,在皇權壓力之下討著生活。何況公主下嫁他的緣故還是為了給他官職,他又哪裡敢不滿。

可是裴傾心中喜歡公主,又是真的希望公主能夠放下言二郎,看自己一眼。

在公主這裡,他不敢說;但是裴傾可以去找言尚,讓言尚退。

畢竟裴傾目前是六品官,言尚隻是一個七品縣令。裴傾是京官,言尚隻是地方上的小官而已。

裴傾便去了言尚現在所住的縣令府衙,和言尚說起公主的事。

言尚正準備出門和州刺史談剿匪的事,裴傾登府來拜,將他堵在縣衙後院的長廊口。扶著言尚的雲書聽這位裴郎君說什麼後,臉上當下浮起生氣的態度——他們郎君都主動避讓到縣衙來住了,這位裴郎君還要他們郎君如何避嫌?

言尚則麵露羞紅惱意,他不可控製地因為裴傾的話而覺得羞恨。他畢竟和暮晚搖那樣……現在還被暮晚搖真正的未婚夫找上門。

他是如此行為不端,違背他為人處世的一項原則,這番羞恨之情,讓言尚恨不得一頭撞死。

言尚穩了半晌後,尷尬低聲:“裴郎君,你放心,在殿下留在南陽的時候,我絕不會再見殿下,給殿下和郎君帶去麻煩。我府中府邸留給二人住,二位有什麼需求儘管向府上仆從提便是,不必知會我。之後我會忙著剿匪之事,大部分時候也不在此間,郎君……儘可放心。”

裴傾讚言尚的風度。

但是他還是遲疑一下:“我聽聞郎君你有未婚妻,可是當真?”

言尚歎一聲,心想他都隻是遠遠見過一麵的陌生女郎,現在倒成了他的擋箭牌了。言尚便說是。

裴傾就要求道:“郎君既然有未婚妻,不如早早成親,好讓殿下死心?因郎君你若不斷絕了所有可能,我恐殿下仍是不放過郎君。”

言尚一怔,半晌不語。

扶著言尚的雲書終於忍不住了,高聲:“裴郎君,你這豈非逼人太甚?我們郎君也不過才定了親,婚事就不用準備一番麼?我們郎君也是南陽這邊的大官,婚事怎能因為你的提防而如此草率?我們郎君不用通知自己的父母,兄弟麼?你自己搞不定公主,卻逼著我們郎君成親!”

裴傾羞愧,然而他堅持地看著言尚,又懇求了一句。

言尚輕聲道:“……我不能成親。”

裴傾急忙:“你可是怕如此會不尊重你那位未婚妻?有我與殿下在此,難道還能辱沒了你們?”

言尚蹙眉。

他道:“我知道裴郎君是覺得我與殿下……所以才……其實我確實不會與殿下如何的。但是……我真的不能成親。我不能當著你們在的時候成親……這會刺激到殿下。”

裴傾不以為然:“那你總得表示一個態度?你這樣,隻讓我覺得你心中不端,不肯讓殿下死心。殿下怎會因你成親而受刺激?殿下也許一時不悅,但殿下會因此心死的。殿下對你徹底失望,才會與我離開。難道說,你還是放不下殿下?”

言尚心中一時無話。

心想這位駙馬,為何竟是這般不了解暮晚搖……

言尚堅持他不能成親,但是裴傾步步緊逼,動之以情。

裴傾大約看出言尚此人道德點極高,所以便不斷地說自己有多不易,有多愛慕公主,有多希望和公主有和平的生活。而言尚毀了這一切……

雲書幾次氣得要罵,都被言尚攔住。

最後言尚困於裴傾的以情相逼,雖堅持自己不能成親,但他也做出了讓步,說會與老丈人商量婚事提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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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傾心滿意足地走後,雲書已經氣得不得了。

雲書道:“二郎,你為何總是這樣?總是心裡隻為旁人想,不考慮你自己?為了殿下好,為了裴郎君高興,你就要委屈自己……還被裴郎君陰陽怪氣地說。好像是我們如何對不起他一樣。

“他自己沒本事看住殿下,就來找我們!我們都避得不能住在自己府邸了,居然還逼郎君你成親。郎君你什麼時候能夠想想你自己委不委屈?你實在是對人太好,才會誰都來找你。

“殿下是這樣,裴郎是這樣,你那位老丈人……不也是這麼賴上你的麼!

“明明是你聽殿下婚事定後,那位縣丞灌你酒,你糊裡糊塗中應下了那位縣丞的不斷做媒。郎君恐都還沒有做好成婚的打算……就要如此……何必如此呢?二郎你的妻子,不應該是這樣的,起碼應該與你相配……”

言尚麵色蒼白,卻低聲製止雲書:“不要說了。婚事沒有什麼賴上不賴上一說,縣丞人品端正,他的愛女必然也為人誠善……難就難在裴郎君希望我早早成婚,但是殿下那裡……”

他眉頭微皺,最後還是覺得先這樣吧。起碼能夠斷了暮晚搖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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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不可能真的早早成親,他根本沒有做好準備。畢竟成婚是一輩子大事,對他來說責任的意義極重。但是裴傾那般求過後,言尚就讓縣丞來府衙一趟,商議婚事的提前。

對縣丞來說,自然驚喜無比。

言二郎看中了他的家世簡單普通,他則看中了言二郎的才華與能力。

言二郎來到穰縣後,多少大人物做媒都不能,縣丞本不敢高攀,誰知道一次二郎醉酒後居然鬆了口。這婚事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縣丞一直恍惚怕自己在做夢。

他都做好了言二郎有一日與他說那日喝多了、沒有納彩就不算訂婚的準備。

誰知道言尚對婚事沒怎麼提,第一次提,竟然是要與他商量提前婚事。縣丞立馬奔到縣令府衙,都不用言尚登門拜訪……就怕夜長夢多,有人攪局。

然而縣令府衙和言尚的府邸實在太近了。

那位縣丞春風滿麵地步入縣衙,穿一身紅袍,恰似一副新郎官的架勢,讓蹲在言尚府邸外的花壇旁玩螞蟻的秋思看得清清楚楚。

秋思畢竟年紀小,對萬事都充滿了好奇。她跑過去打聽後,神色一變,急匆匆就跑回了府中。

秋思一路嚷著找暮晚搖:“殿下!殿下!出事了!”

裴傾回來府邸的時候,正看到金絲長裙、金釵琳琅的暮晚搖沉著臉,身後跟著秋思等侍女,向縣衙府邸殺去。公主這麼大的氣勢,裴傾眼皮一跳,心中有了預感,他趕緊跟上去看。

縣衙的對麵,州刺史剛好出門,就看到丹陽公主這一路殺去縣衙的架勢。

州刺史乃是南陽薑氏出身,是三皇子秦王的母家。

這位刺史看到暮晚搖,眼皮跳了跳,喃喃自語:“原來丹陽公主還真的住在縣令府中啊……言素臣放了那麼多假消息,我都不知真假,他把她藏得可真是好。”

州刺史笑:“一個公主嘛,前擁後簇的。言素臣還要跟山匪弄個假公主……未免太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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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坐在書舍中,才和縣丞開頭說了兩句話,都沒進入正題,房舍門“砰”地被從外推開。

這般沒禮貌的態度,讓縣丞吃驚,代替他們縣令嗬斥:“什麼人!眼裡有沒有我們府君?竟敢直闖縣衙……”

言尚道:“縣丞,你先下去吧。我們的事,改日再談。”

縣丞依依不舍,好不容易要說到婚事了,又被打斷……

他回頭,見到一個滿目光華輝煌、美麗至極的女郎沉著臉進屋舍,身後跟著數個漂亮的侍女和衛士。縣丞眼皮直跳,心知這恐怕就是縣令府中住著的那位身份神秘的貴人了。

也許就是公主。

縣丞不敢吭氣,退出去後,暮晚搖提著裙裾,直奔言尚而來。她站在書案後,俯眼看著言尚。

陽光葳蕤,照入書舍中,他微仰著臉,眼上被蒙著的紗布染上一層朦朧的透白光。

他垂袖靜坐,神色不改,哪怕再是清雋好風采,此時在暮晚搖眼中,也如混蛋一般可惡。

暮晚搖冷聲:“聽說你要提前成婚?”

言尚輕輕“嗯”一聲:“時間來得及的話,殿下可以留下吃喜酒。”

他袖中的手蜷縮,握緊拳頭,他的手顫抖得厲害,卻不讓自己在麵上表現出一點兒情緒來。

暮晚搖命令道:“給我把親事退掉。”

言尚:“無緣無故,我為何要退親?如此對人家女郎,很公平麼?”

他話音一落,小小書舍中站著的所有人都嘶了一聲,因為毫不猶豫,暮晚搖一道巴掌扇了過去,清脆聲打在言尚臉上。

言尚臉被她一掌打偏,他都有些懵。

因此前不管兩人如何吵,暮晚搖從未扇過他巴掌。人人都說她脾氣壞,可是言尚真的沒見過她動手打人。

而今……她動手了。

裴傾跟在所有人後麵,他站在窗外,奔來時恰好看到言尚被暮晚搖一巴掌扇過去的一幕。

裴傾駭然,心裡一時慌起,沒想到暮晚搖氣成了這樣。他心裡開始怕言尚說是自己逼他提前成親,暮晚搖回頭找自己算賬……

一巴掌扇去,暮晚搖冷冰冰:“退不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