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2 / 2)

尚公主 伊人睽睽 14715 字 5個月前

媚眼流波,情若水流,若有若無。

言石生:“……”

而侍女們繼續驚恐:“娘子!”

怎能讓人這樣喚她!

言石生尷尬道:“娘子真會開玩笑。”

他苦笑,他要真敢這麼叫,她恐怕當場就翻臉了。

言石生轉身,怕這位女郎再說出什麼可怕的話,逃也似地離開了。

清長背影融於夜雨中,雨水貼袖,衣揚若鶴。他在這荒野之地,鶴立雞群,如青山玉骨一般好看秀致。

暮晚搖長久凝視,直到看不見。她望著虛空,有些寂寥地收回了目光。

不過是言二郎能走到他們麵前,說明這“鬼打牆”被他破了。

而且言二郎是嶺南本地人,公主這些人走不出去的深林,言二郎大約可以輕易走出。

就是在眾人的振奮心下,言石生走到了暮晚搖身邊。他也並非真的閒庭信步,畢竟他就是一個普通書生。

在暮晚搖的冷眼下,她看到走到她麵前的書生雖表現得很淡定,但他的衣襟上、袖尾衫口,也沾上了很多細碎草屑。

他吭吭哧哧地在山中走,看著也沒比他們多輕鬆嘛!

暮晚搖冷冷看他。

言石生盯著她片刻,向她彎身行大禮:

“小生見過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周圍人麵色再變。

暮晚搖也變了,她瞬間對言石生生起了警惕心。手中一直握著的匕首一下子拔了出來,言石生剛行完禮站直身體,他就被推得向後趔趄兩步,脖頸被公主手中的匕首抵住了。

方衛士等人緊張直呼:“殿下!”

殺了言二郎,就沒人帶他們走出這裡了!

暮晚搖才不理他們,暮晚搖用匕首抵著言石生,隻硬邦邦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

言石生手中提著的馬燈摔在了地上,晦暗搖晃的燈火照著他二人。暮晚搖拽著言石生,將他的麵容看得一清二楚。

睫毛纖長,皮膚潔白。他風姿鬱美,被火光照著臉,襯出幾分山鬼般的詭譎幽美感。

讓暮晚搖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聽他苦笑一聲,歎道:“殿下,你不會覺得你失蹤這麼久,所有人都無動於衷吧?”

二人目光再對上。

暮晚搖被他握住手,她輕微一顫,手中的匕首便被他移開了。而她唇角扯一下,隔著袖子被他拽住的手隻是推了一把,並沒有再為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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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石生解釋了所有人都出來找公主,而他不過是運氣好,找到公主而已。

所有衛士們,背著傷員的、抱著茶樹的,都來感激言石生,覺得言石生在此夜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就暮晚搖高高在上,她臉色透白,神情冷漠,排除了最開始的敵意後,她連看都不看言石生一眼。

如此傲慢。

言石生在她背後無奈喚一聲:“殿下稍等!”

暮晚搖身體驟冷驟熱,頭腦昏昏。她也是有些不舒服,根本不想耽誤時間和言石生寒暄。言石生叫住在前麵走的她,他走到她麵前來時,她都是沒什麼表情的。

又美麗,又漠然。

如同開在深淵風海前的豔麗玫瑰一般,孤芳自賞,不與他人說美。

言石生蹲在她麵前,暮晚搖向後退開一步,見他伸手,將她原本踩在腳下的一株草拔掉。不光如此,他蹲在地上,連續地將周圍許多草一一拔掉。

那草到人膝蓋,似草非草,似樹非樹,而它們的葉子,像風車一樣兀自轉動。這種草在這林中無人在意,而言石生蹲在暮晚搖腳邊,就毫不遲疑地把它們全都拔掉。

暮晚搖稀奇:“你在抜什麼?”

言石生溫聲答:“**草。”

他抬頭仰望她,道:“公主不是說遇上‘鬼打牆’麼?我方才想了下,心裡有了猜測。眼下看到這種草,我便知道了。這‘**草’便可迷惑人的心智,讓人在同一個地方不停轉,走不出去,人自己卻感覺不到。所謂的‘鬼打牆’,多半就是它們在作祟。

“我們此地的老人講,在野外遇到‘**草’,絕不可心存僥幸。一定要砍了才好。”

暮晚搖驚疑,她身後諸人也一時感慨。沒想到嶺南稀奇古怪的事這麼多,連棵小小的看著普通的草,都能讓他們著道。

暮晚搖憤恨地盯著被言石生拔起的草,臉色難看。

而言石生抬頭看她一眼,又忽然笑道:“我們這裡還有一種傳說,**草隻有遇見美人才會出現。”

暮晚搖一怔。

而他蹲在她腳邊,手上沾著泥土,隻是仰頭看著她:“殿下必是絕代佳人,才讓這‘**草’神魂顛倒,舍不得殿下,非要跟著殿下走。”

暮晚搖原本麵容冰冷,與他對視一瞬,再聽他借草誇她是美人,她撐了半天,卻終究耐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而她一笑,諸人間的緊張氣氛才消退了。

在清除了“**草”後,再次行路,眾人發現,他們這才是開始走出那魔障一般的圈子,開始能走出這裡了。所有人鬆了口氣,知道他們得救了。果然需要一個本地人領路啊。

此時便是言石生提著馬燈走在最前麵,之後是公主,然後才是這些衛士。

眾人心情都好。

暮晚搖跟在言石生身後,她眼看著大家走出那一直打轉的圈子,心情也好很多。一時放鬆之下,她身體的疲憊襲來,竟讓她在跟著言石生時,腳下一軟,眼看就要摔倒。

暮晚搖自己暗叫不好,旁邊卻伸來一隻手,托在她手下。

暮晚搖的手被人碰,她顫了一下後縮。

言石生並沒有收回手,他手掌仍向上張開。看到她後縮,他臉微有些紅,卻隻是垂目看她。

野林靜謐,無人說話。

二人對望。

身後又跟著不知情的、好奇他們怎麼停下來的衛士們:“言二郎,殿下?”

暮晚搖沒吭氣,手卻遞了過去,被言石生托住了。之後他手才沿著她的手臂上滑,托住了她的手臂。他這般扶著她,避免她摔倒。

二人扭過臉,各自無言,沉默走路。隻有二人手中藏著的汗漬、二人時刻因為沒有默契感而不自覺撞到一起的身體,才能看出這兩人心中的各懷鬼胎。

言石生低頭看不平的地麵,專注十分。

暮晚搖抬目,看虛空中彌漫的霧氣,認真研究。

前方的景色漸漸清晰,他們在言石生的帶領下走出了迷霧陣。

看到了山下影影綽綽的火光,暮晚搖舒口氣。她目中波如清湖一般柔婉流動,她聲音懶怠:“敢碰我的手,你這是以下犯上。”

言石生低聲:“我在救你。”

她聲音裡帶著一絲笑:“那也是以下犯上。”

言石生道:“那便等安全了,殿下懲罰我吧。”

暮晚搖似笑非笑:“你以為我傻?你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我說要懲罰你,旁人會怎麼想我?你以為一個和親後歸國的公主很好當?”

言石生怔一下。

他垂著目,輕聲:“交淺而言深,乃是大忌。殿下不該與我說這麼私密的話。”

暮晚搖反手,一把握住了他本就托著她的手。他被驚得僵住身體,看她傾身,美目俯來,縷縷香氣也向他飄來。

暮晚搖扣住他的手,笑吟吟:“我偏要說。言石生,你彆想擺脫什麼。”

言石生長睫一顫,不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還來不及問,就見這公主身體一軟,向他懷中倒來。他頓時大驚,手中燈也掉了,手忙腳亂地抱住這位軟下身倒過來的公主。

他太過倉促,沒有接住她,反而抱著她,與她一起跌坐在地上。言石生隻來得及摟住她的肩,不讓她摔倒在地。

前後左右都傳來呼聲:“殿下!”

火光重重,言石生抬頭一見,見原來他們已經走出了那片荒僻的地方。下麵有幾個衛士提著燈在搜索,公主這麼一倒下,下麵的人全都看到了,急忙向他們這邊趕來。

而顯而易見,是暮晚搖跟在言石生身後,言石生專注看地上的路,暮晚搖卻看到了接應的人。看到了接應的人,她才放心地倒了下來。

可悲的便是言石生了。

言石生抱著她坐在地上,她臉貼著他的脖頸,氣息拂著他頸間喉結。溫香軟玉在懷,他渾身卻很是僵硬,滿心是被坑一把的無奈。

言石生:“殿下?你真要如此?你如此倒下,旁人還以為我怎麼了你。這不是徒惹誤會麼?殿下你哪裡不適?能不能再堅持一下?”

女郎被他晃動手臂,他還催促她醒來。周圍這麼多人圍上來,也讓言石生緊張無比。

而那被他擁著坐在地上、靠著他脖頸放心閉上眼的丹陽公主唇角一勾。他越是搖她,她越是滿心促狹,要欺負他、折騰他。

她斥道:“聒噪!”

她額頭貼著他被激得滾燙的脖間喉結,覺得有暖風拂在發頂。

她唇角帶笑,昏迷前最後遺留的聲音含著一絲魅惑與戲弄,道:“我偏要折騰你。誰讓你不帶我找白牛茶樹的位置,讓我自己找?”

“你活該!”

貼著她的耳,言石生終是有些氣急敗壞:“我可是剛救了你的人!”

他當然可以對她用心機,但是丹陽公主又當然是一個任性的公主。

暮晚搖被他抱在懷中,已經昏迷過去、不能回答他了。言石生抬頭,看著四麵八方圍過來的疑惑衛士們,他沉默半晌,長歎口氣,知道自己有的解釋了。

通南北的梅關古道被雨所淹,茫茫生霧,煙垂淡淡。

少年言石生背著木匣,手撐一把油紙傘,深一腳淺一腳地行在古道泥濘雨水間。

嶺南地區古來險惡,崎嶇難行,行人進出全靠開鑿在大庾嶺中的梅關古道。言石生進出求學,除了這條古道,彆無他路。

綠野蔥鬱,雨水沙沙,原本暢通的前路,被數輛馬車所堵。又有大傘遮雨,人影幢幢,言石生怔了一下,不禁走近看去。

原來是數輛馬車中最前麵的一輛車陷入了泥濘坑窪地中,數位衣著輕便乾練的仆從圍著那馬車想法子,努力將車從坑中推出來。

這倒不稀奇。

言石生目光凝在馬車旁:

馬車旁,竟不知從哪裡搬出了一矮馬,放置於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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