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季修覺得今天的妻子怪怪的。

一大早就怪怪的。

因為作息不同,他經常加班很晚回家,而妻子的身體不好,必須早睡,他和妻子宋如月兩年前就分房住了,隻有在出現生理需求的時候,才會住在一起。

大部分時間,他一個人住在書房隔壁的臥室裡,宋如月住在主臥。

這天,他又是睡在書房臥室,睡醒後一個人起床洗漱,下樓和全家人一起用早餐。

大家等在餐廳,兒子季澤和女兒季舞都到了,宋如月卻遲遲沒有出現。

“媽媽為什麼還沒來?”

才五歲的小季舞就已經很有小心機,知道討好地位重要的一家之主宋如月,跳下椅子說“我要去找她。”

季修攔住她“你快點吃飯,吃了還要上幼兒園,彆遲到了,爸爸去找她。”

他最近很忙,公司準備上司,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回來,好幾天沒有和妻子碰麵,今天特意留在家裡吃早餐,就是想見見妻子。

就算季舞不說,他也打算自己去叫她的。

將季舞抱回兒童椅上,他起身上樓,快步走到主臥前,敲了敲門,放柔了聲音詢問“如月,身體不舒服嗎?”

下一秒,門砰地被打開,宋如月出現在門後。

她還穿著一身睡衣,沒有梳洗,臉上帶著震驚茫然之色,打開門後,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季修。

季修“怎麼了?”

宋如月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難道……不是夢?”

季修有些擔心,扶住了她的手臂“到底怎麼了,要不要叫醫生上門看看?”

“不,不用。”宋如月搖頭,臉色惶恐,似乎生怕驚醒了什麼,呆呆地仰頭看著季修半響,忽然握住季修的手,眼眶微紅,“你在就好。”

季修整個人都愣住了,低頭看著妻子主動伸出的手,仿佛一個窮苦了三十年的老光棍突然中五百萬大獎,遭遇夢中女神主動投懷送抱般錯愕。

他抬頭,宋如月還在看著他,目光帶著依戀。

季修恍恍惚惚,想到一個可能,突然鎮定下來,拍拍宋如月的手背“是不是做了噩夢?”

宋如月眼裡閃著淚光,又哭又笑地點了點頭“對啊,我夢見你不要我了。”

季修無奈一笑“怎麼可能?”

他為妻子整理散落的發絲,抹去淚花,聲音溫柔低沉“去洗漱吧,安心,我這輩子都不會不要你的,除非你不要我。”

宋如月再一次沉默了片刻,回憶前世……

對了,是她先讓季修滾出去的。

還好,重來一世,她有了補償的機會,事情還沒發生,一切都還很美好。

她仰頭看著丈夫年輕的臉龐,抓緊他的手,帶著點哀求和撒嬌的意思“你能不能進來陪我一起,我要看著你才能安心。”

季修心軟成一灘春水,毫不猶豫地答應,幫著放熱水,擠牙膏,給心愛的妻子搭配出門的衣服。

一切弄好,兩人要下樓,宋如月再一次緊緊地抓住了季修的手臂。

季修不禁有了一個不該出現的念頭,要是妻子能偶爾……隔三差五做一次噩夢,多好啊。

到了餐廳,季澤和季舞各自叫了一聲媽媽。

宋如月掃了一眼,目光淡淡,很快收回視線,重新回到季修身上,生怕沒盯住,下一秒人就不見了。

季修驚喜意外之餘,有些不解。

記得她以前是很喜歡小女兒季舞的,每天有大半時間花在季舞身上,比對他都還要關心在乎。

麵對季舞的乖巧呼喚,沒道理一句話都不回。

宋如月察覺到了他的神情異樣,垂下眼,忍耐片刻,狀若無事地衝著小季舞嗯了一聲。

季修看見,還是覺得奇怪。

不過他一時半刻說不出哪裡奇怪,又被心愛的妻子目光灼灼地注釋著,很快腦子變成漿糊,忘了這件事的古怪。

一家人圍坐在長桌上,傭人送上早餐。

季修被妻子的專注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沒話找話說“如月,你今天有什麼事嗎?”

宋如月搖頭,現在天大的事都沒有季修重要。

季修笑著問“今天好像說是體檢報告出來的日子,你不是說今天要去拿嗎?”

宋如月愣住了。

看了眼牆上的電子掛鐘,恍然大悟,對了,就是今天,她發現了季舞的身份不對勁。

看到那份檢驗報告的時候,她誤以為丈夫做了事情對不起自己,滿懷怒火地帶著季舞去做親子鑒定,想要拿出證據,讓季修淨身出戶,後來發現季舞和家裡人都沒有關係,不是季家人。

那時候,她就隱約猜到了孩子可能抱錯的真相。

結果不知道什麼想法,她鬼使神差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直到季舞十五歲那年,她一時疏忽大意,讓季修下班帶體檢報告回來,這件事才爆發出來。

而她也終究為這次隱瞞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丈夫放棄了她,和她離婚,兒子疏遠了她,對她的尊敬化為了質疑,親女兒從頭到尾將她視為路人,說不定還曾在心裡暗暗怨恨過她。

她固執留下的季舞,身上流著周家人的血,天生就會演戲,親情淡薄,又在她的利己教育下長歪,任由她住到療養院七年,都沒有看過她一回。

等到她想明白,開始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親手毀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上帝讓她重生回這個時候,難道是想要讓她將這件事公布出來嗎,免得犯下前世的大錯嗎?

宋如月陷入了沉默。

早餐過後,季修要去上班。宋如月一刻都不舍得離開他,鬨著要跟去。

季修愣了下,有些意外,還有一絲暗喜和期待“你不去拿體檢報告嗎?”

“下班回來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拿。”

季修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立刻生出幾分受寵若驚。

他以前就勸過妻子去公司,她身為公司法人和最大董事,本就該經常去公司走一走。兩人要是能一起上班,每天共處,也是件聽著就很美妙的事情。

隻是那時候,妻子忙於社交,對公司的事情望而生懼,怎麼也不肯去。

他勸了兩次,隻好放棄,任由公司裡風言風語的汙蔑,說他將妻子關在家裡,是想要奪權。

隻要她開心就好。

這會兒她主動要去,他沒有道理拒絕。

“好,我們一起去。”

宋如月看見他眼底驚喜的光,跟著露出微笑。

真好。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對她徹底失望,他的心裡,還有她。

……

兩人一起出現在公司的時候,有員工看見,很快整個公司都傳來了這個消息。

——公司最大董事宋家千金來了。

這時候距離宋如月的父親過世不過五年時間,公司還有許多老人都記著宋如月,紛紛趕來見她,言語裡不免有些挑撥之意,覺得季修太過專權,讓她多上點心,不要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他們這話說的直白,就當著季修的麵說的。

宋如月回頭看丈夫,見他習以為常的表情,心裡一痛。

他在這裡,他們就這樣說了,由此可見,背地裡不知道說的多難聽。可是他知道她隻喜歡享受,不喜歡乾活,從來沒有要求她出麵解釋,也從來不勉強她來公司。

他用了最大的力氣嗬護著她,可是前世的她,卻和外人一樣,將他視為一個管理公司的工具,對他毫無半點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