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九瞥了眼沈盈枝的表情,她想再掙紮一下, 默默地彎腰低頭, 準備把那幅畫收起來, 不得不說,沈蓮枝的畫工的確了得,尤其是她畫人物, 寫神重過寫意, 和主子那張臉一模一樣。
“彆動它。”側麵傳來輕輕的聲音, 風聲漸漸緩下來,她的聲音也像這陣風一樣, 輕飄飄的。
北九不動了。
沈盈枝立在原地, 她臉上的驚訝, 茫然, 訝異,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她看著那副畫,一步一步靠近它, 又彎腰蹲下, 然後把那幅畫的在自己麵前方方正正的擺好,目光一寸寸地在上麵流連。
北九見狀, 扭頭握了握拳,趁沈盈枝不注意, 悄悄地退出去。
沈盈枝以為自己花眼了, 然後又閉著眼, 須臾後, 她睜開眼睛,麵前的畫還是剛剛看到的那樣,沈盈枝看向畫的左上方,小小的兩個字,扶嘉。
他就是扶嘉啊……
小河就是扶嘉啊……
怎麼可能,一定是個誤會。
沈盈枝抓著畫站起來,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沈蓮枝的丫頭翠屏見沈盈枝出神地拿著那副扶嘉的畫像,疾走兩步,小聲道:“三小姐,不能彆讓人看見了。”
要是讓人知道四小姐藏了一個男人的畫像,名聲豈不全毀了。
聽到翠屏的聲音,沈盈枝側過頭來,她嗓音喑啞的問:“翠屏,你見過安王沒?”
翠屏點頭,她自幼跟著沈蓮枝,沈蓮枝見過的人,她自然也見過。
她又問:“那這畫和他本人有幾分相似?”
“四小姐畫工了得,和安王殿下有九分相似。” 翠屏道。
沈盈枝扭過脖子,又看了一眼畫卷,這個人就是扶嘉呀,和小河長的一模一樣的扶嘉。
想到這兒,沈盈枝的手一鬆,那幅畫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翠屏立刻走過去,把它給收起來,又看向沈盈枝。
“三小姐,您怎麼了?”
沈盈枝沒有回答,她站在那兒,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偶爾的詭異感終於有了解釋,為什麼看著小河眼睛時,總覺得應該還有雙藍色的。以及兩個月前的那天晚上,在腦子裡隱隱約約閃現的不是夢,而是確有其事。
她真的好傻好笨哦。
可是小河明明溫柔又乖巧,怎麼會是男主扶嘉!
那個陰鷙冷漠的蛇精病,順其者昌,逆其則殺。
回憶起那個帶著麵具把玩血淋淋胳膊的少年,詭異又瘋狂,小河怎麼會是他!
沈盈枝後退一步,跌坐在美人榻上。
怎麼會這樣!!
外界的一切都離沈盈枝遠了,她坐在一邊,連沈蓮枝什麼時候醒過來都不知道,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她揣摩著林河欺瞞她的緣由,又想到那舞姬,那胳膊,腦子裡呼呼作痛,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沈蓮枝昏迷半盞茶時間,便睜開了眼睛,她先對自己昏迷表示了不解,又揮退一邊丫鬟,看向沈盈枝,她記得她們倆還要出門呢。
從床上翻身起來,見沈盈枝發呆,她走過去在她眼前揮了揮手:“三姐姐,三姐?”
沈盈枝抬起眼,對她勉強的笑一下。
“你怎麼了。”沈蓮枝摸了摸她的額頭。
門口傳來大夫的通稟聲,陳氏和大夫一起走了進來,發現沈蓮枝好好地坐在榻上,麵色紅潤,又想到剛剛丫鬟的回稟,她擰著眉頭問道:“ 沈蓮枝,你怎麼坐著的?”
“我不能坐嗎?”沈蓮枝攤開手。
陳氏走過來:“剛剛丫鬟說你暈倒了?”
聽罷,她哦了一聲,不在意的說:“我已經醒過來了,娘你就這麼關心我啊!”
瞧著她一副大大咧咧,葷素不忌的樣子,陳氏臉一黑,又看到旁邊的發愣的沈盈枝,問道:“ 盈姐兒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三姐姐怎麼了。”沈蓮枝皺著眉頭,很是擔心。
她們說的沈盈枝都能聽道,她抬眸,淡淡地笑了一下,輕聲說:“ 我沒事,可能是吹了風,有些乏力,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沈蓮枝不太放心。
“ 蓮兒,可以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嗎?” 她勉強笑了笑。
沈蓮枝哦了一聲,點點頭。
等所有人都離開,沈盈枝看向窗外,秋風冷冷,吹過她的發絲和眉眼,讓人的腦子裡忍不住激靈,該清醒的時候,她的腦海裡渾噩一片。
一直以來她都想避開扶嘉,沒想到從一開始,他就在自己的身邊,她還把他當做自己最親密的親人。
是她愚蠢,一葉障目。
他是在享受這種把人當做玩物的感覺嗎!
享受這種被他愚弄的感覺!
他想乾什麼!
現在她知道了,他又想對她乾什麼。思及此,沈盈枝牙齒顫顫發抖。
她以為的小河,不過是她的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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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雅軒包廂裡,林河聽完北九的稟告,手指下意識的顫了顫。
須臾後,他看向北九:“你說她知道了?“
北九壓低頭,發覺主子的目光變得複雜詭譎,她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你先回去。”
聽後,北九屏氣,靜靜地退了出去。
扶嘉把手籠在袖子裡,他沉沉地望著外麵,所以今天她會來嗎?
一想到她不來的結果,林河眼底深如幽淵,他的唇朝左側勾了勾,可不要讓他失望!
阿陶立在門口,一直盯著在房間裡發呆的沈盈枝,擔心道:“小姐她還好嗎?”
春柳抿了抿唇:“ 我也不知道。”
沈盈枝發了一天的呆,等到夜色漸深,她乖乖的洗臉洗腳,上床睡覺。剛閉上眼睛,外麵又吹來一陣風,那風極大,把門窗吹的叮叮咚咚響,沈盈枝往被子裡縮了縮。
從日頭高升到日暮西沉,最後滿條街都亮起了燈籠,蜿蜒曲折點燃整條街道,林河一直待在包廂裡,他在等,可等到這個時辰,沈盈枝依舊沒有來。
就是因為他隱瞞了他真正身份,所以如今連見他一麵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