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 扶嘉進了宮。
還沒有進禦書房, 扶嘉遇見了一個熟人,熟人看著他, 淺淺笑道:“四弟。”
“三哥。”扶嘉回了一聲。
“四弟要去見父皇?”端王問道。
扶嘉看著他:“都來了禦書房門口, 不是見父皇,還能乾什麼?”
兩人開始無營養的對話, 這時候,經過的大皇子康王和二皇子平王見著他們兩人, 上前打招呼。
康王打趣道:“聽說今日天未亮,賜婚的聖旨就到了昌平侯府, 那昌平侯府的三姑娘雖然大哥沒見過,但想必定是一個美人,才能讓四弟一見傾心。”
康王話剛落,平王臉上露出一個垂涎的笑來:“那三姑娘模樣如何不可知, 四姑娘倒是豔麗絕倫。”
“二哥慎言。”端王道。
扶嘉聽著兩人對話,笑意卻不達眼底, 指腹輕輕地摩挲了下。
康王見平王耽於美色的模樣,心裡鄙夷了一番, 又拍拍平王的肩,哥倆好地問:“二弟,你府上的美人還不夠你受用,聽說你最近新納入府的一舞姬, 有國色天香之姿?”
平王五官不差, 但因長期飲酒作樂, 身形很是瘦弱,臉色也稍稍蠟黃:“大哥若是喜歡她,今日弟弟把她送給你便是。”
聞言,康王心中微哂,麵上謙和地搖了搖頭:“君子不奪人所好,二弟留著自己享用便是。”
“那就多謝大哥了。”平王又道,然後看向扶嘉:“四弟,三弟的婚事都已經定下了,你可有什麼想法,雖說娶妻娶賢,但身為王妃,容貌也不能重中之重。”
“有勞二哥關心。”扶嘉道:“小弟心中早有打算,就不勞二哥操心。”
端王聽了,目光落在扶嘉身上,見他一副平靜淡然的模樣,心底露出一絲嘲諷笑意。
“四弟年紀小,倒是不需太過著急。”端王看著扶嘉彆有深意的說,“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去昌平侯府拜見嶽父大人,就先行告退。”
扶嘉聽罷,微微笑道:“三哥請便。”
康王又看向扶嘉:“四弟,這是要去拜見父皇?”
扶嘉微微頜首:“幾日後邊是秋獵,還有些事情要向父皇稟告。”
他話一落,康王麵色不改,指尖卻抖了一下,他是長子,在禮部擔了個沒用的虛職,小時候被他狠狠欺壓的扶嘉,卻委以重任,完全壓過他。
“既然有事,大哥也不打擾你了,告辭。”康王扯了扯嘴角。
平王也衝扶嘉一拱手。
直到扶嘉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不見,康王磨了磨牙,平王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哥,那舞娘你真不要?”
“二弟,美人雖好,也要有命享受。”康王再一抬眼,又是寬和溫柔的模樣。
平王哈哈大笑兩聲:“大哥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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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嘉看著龍座上那人,把秋獵的安排說完以後,一時也沒有退下。
皇上看他一眼後道:“安王,還有何事?”
“啟稟父王,兩日後便是秋獵,原本秋獵名單沒有昌平候府,但既已為三哥賜婚,是否要把昌平侯府的名字加上去。”扶嘉道。
皇帝摸了摸下巴,大悟道:“還是安王想的周到,便依你所言。”
話畢,他又看著扶嘉道,慈祥的說:“你三哥婚事已經定下,你也不要落後太久了,朕是你們的父親,都想你們能娶得如意嬌妻,門當戶對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兩情相悅。朕就是深受……,唉,不說了。”
扶嘉笑了笑:“父王,兒臣心中自有安排。”
扶嘉撚了撚手指,對於皇上的打算,他心知肚明,彆人不知道宮裡養著煉丹術士,他還能不知道,所謂強調的兩情相悅,不外乎是怕幾位皇子有了厲害的嶽父相助,從而影響到他的帝位。
他這位父皇,可是自私到了極點,從未想過禪位,一心想著千秋萬代永世不滅。
“退下吧。”皇上道。
扶嘉躬身行禮後,輕聲離開。
又過了半響,皇上抬起眼,看著遠處青煙嫋嫋的獸身香爐,對旁邊的太監招了招手:“獵場那邊可都安排妥當?”
徐公公彎腰道:“雖說是端王負責秋獵,但協助他的陸遜統領和陳大人都隻聽皇上的吩咐,到時候,保管萬無一失。”
越說徐公公心裡越發顫,都說虎毒不食子,但皇上這招,未免也太心狠手辣。
“徐公公是不是覺得朕過於心狠手辣了?”皇上幽幽問道。
“皇上聖明。”徐公公一聽,啪的一下跪下了。
皇上冷冷地看他一眼,隨後從龍座上起身,望著殿外廣闊的宮殿樓宇,他曾弑父奪位,他的兒子都留著他的血,焉知不會又樣學樣。
尤其是……扶嘉,陰狠狡詐,骨子裡像極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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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嘉走了以後,沈盈枝沒睡著,全身酸軟無力,她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黃昏,她從床上爬起來。
東七立在門口,聽見裡麵起床的動靜,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沈姑娘,您醒了。”
沈盈枝揉了揉酸軟的胳臂,剛下地走了一步,一種不適的感覺從身下傳來,她僵了僵。
東七扶著她坐下,又打水伺候她:“您都睡了整一日了。”
揉脖子的動作一頓,沈盈枝看向門外:“不是一上午嗎。”
將棉帕拿過來遞給沈盈枝,東七道:“您從昨日午時一直睡到了今日呢。”
這麼久……
沈盈枝拿帕子擦了擦臉,東七又說:“昨天主子一直叫不醒你,嚇的臉都白了,還是林大夫說您隻是睡著了,明日就能醒來,果然現在就醒了。”
“扶嘉呢?”沈盈枝問了句。
東七搖了下頭:“主子吩咐奴婢照顧好您,昨天半夜他急匆匆的出門了,奴婢也不知去了哪兒?”
半夜出門,沈盈枝皺了皺眉,什麼事這麼急?
“知道是什麼事嗎?”她問。
東七把棉帕搭在臉盆上,搖了搖頭:“奴婢不知,不過主子說了,他今日會回來,讓沈姑娘不必擔心?”
誰擔心他了?那個蛇精病混蛋!!
可沈盈枝張了張嘴,最終沒說出來,
她想了想,又看向東七,換了個問題:“東七,昌平侯府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她有些好奇沈蓮枝怎麼樣了,就憑沈蓮枝曾經非扶嘉不嫁的樣子,沈盈枝擔心她還沒有完全放下。
還有端王前日提到的婚事。
東七搖頭道:“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