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他試探地叫她的名字。
“扶嘉, 怎麼了。”沈盈枝咳嗽兩聲, 虛弱說道。
看見坐在床上的沈盈枝,扶嘉生出一種陌生感,她笑起來唇角彎氣起來的弧度,梨渦的深淺,不開心時候眉頭的擰巴起來的角度, 一一皆在他的眼底心上。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 一模一樣的味道, 而且“她”露出的表情都是那麼熟悉, 他居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扶嘉笑了下, 坐到沈盈枝的身邊,目光在她的臉上流轉, 半響後, 他摟住她,靠在她肩頭, 輕輕地嗅了嗅。
“你怎麼了?”沈盈枝拍了拍他的肩旁,柔聲問。
微眯了眯眼, 扶嘉道:“盈盈,是我不對, 沒能照顧好你, 讓你落水。”
沈盈枝拍了拍他脊背,安撫地說:“你當時又沒有在我身邊, 怎麼能怪你。”
扶嘉卻垂下頭, 按照盈盈的脾氣, 他提了上句,她這句應該會擔心他過於苛責那些跟著他的宮女。可眼前人,隻字未提。
扶嘉抬眸,正眼看著沈盈枝,柔聲道:“你好好休息。”
說完這句話,扶嘉起身要走,一雙潔白若瓷的手緊緊攥著扶嘉的黑色衣袖,右手食指處那一朵打紅色蓮花極紅,紅的有些詭異。,
扶嘉從來沒見過她的胎記有這麼紅過,瞥了一眼,扶嘉的目光落在沈盈枝的臉上。
“我害怕,你陪著我好不好。”沈盈枝可憐兮兮道。
扶嘉聽罷,又坐下來,給沈盈枝捏了捏被子:“我等你睡著再走。”
“你真好,扶嘉。”
等床的上人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扶嘉閉了閉眼,再眨眼,他那像海洋的眼珠子漸漸又變成了黑色。
他深深的看了看沈盈枝,目光先是疑惑,然後是詭異,最後又變成了陰翳。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
立在一邊的宮女看不清扶嘉神色,隻能看見他略略彎下的脊背,似乎有些……悲哀。
扶嘉很快就走了出去,他臉上神色一如既往的讓人看不透,但腳步有些亂。
“去把今天陪著皇後出去的宮女給朕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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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陪著沈盈枝出門的宮女有四個,扶嘉分開問話,阿陶是最後一個。
“娘娘掉下去水後,發生了什麼?”扶嘉冷著嗓子,眉眼沉沉地問。
“娘娘掉下水,奴婢就跟著娘娘跳了下去。”
“中間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嗎?”扶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事關沈盈枝,阿陶記得清清楚楚:“奴婢未曾察覺。”
扶嘉又看了她好幾眼,讓阿陶出去。
阿陶走後,扶嘉一人獨身站在大殿之內,黑色玄衣把他整個人都融入了黑暗之中。
四個宮女,一模一樣的回答,還有其他的宮女太監,眾目睽睽之下,若是想移花接木,毫無可能,且這一些的發生都是意外,所以她還是盈盈。
但是……
扶嘉死死的攥緊了拳頭,嘴角控製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盈盈真正的來曆,她說過,她是外鄉客,異界飄來的一縷幽魂。
扶嘉的眼神越來越深邃,他瘋狂的舔了下唇,眼神變得邪惡。
不知道過了多久,守在殿門的李公公見扶嘉緩步走出,他湊上前來,正要稟事,卻下意識的肩膀朝後,縮了一下。
無他,扶嘉的嘴角明明向上彎,他從他臉上隻看到了壓抑的嗜血。
似乎一片輕飄飄的雪花落在他臉上,就可以碎掉他強忍的瘋狂。
“李公公,去把明一明二叫來。”扶嘉淡淡吩咐道。
“是。”李公公福了福身,又小心翼翼的說,“殿下,皇後娘娘已經睡醒了。”
她醒了啊……
扶嘉望著那遼闊的天穹,一陣寒風獵獵作響,院子裡的禿了頭的紅楓樹,最後幾片葉子飄飄灑灑半響,落在地上。
扶嘉過去了。
推開房門,穿過槅扇,繞過畫屏,扶嘉看見了半躺在床上的沈盈枝。
看見扶嘉進來了,在沈盈枝床邊伺候的春柳連忙退到一邊。
沈盈枝偏頭看去,瞧見扶嘉那不太好看的臉色,她努力笑了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話罷,見扶嘉依舊直勾勾望著他,沈盈枝抿了抿唇角,小心翼翼的問:“跟著我的幾個宮女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你不要太為難她們。”
扶嘉聞言,眼睛眯了起來。
沈盈枝咳嗽兩聲,一雙大手拍了拍的後背,扶嘉瞬間坐到了她的床頭。
“盈盈。”他叫她的名字。
沈盈枝唔了一聲,抬起頭來,她的臉色很白,唇色也淡,扶嘉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沈盈枝被看久了,衝著扶嘉溫柔的笑了下,露出兩個乾淨的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