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乾隆思緒紛雜,第一反應就是魏萱儀在責罰高答應,故意把人叫過來罰跪, 連下雨都不許起來。
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魏萱儀若是要責罰高答應,也不會用這種方式。高答應被降位份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 魏萱儀沒道理這時候才想起責罰她。
再者說,如果真要責罰高答應, 也不會讓他看見。
那麼就隻剩另一種可能:高答應自己過來下跪道歉, 想祈求原諒, 但魏萱儀沒有理會她。
魏萱儀這是,故意拖到自己過來,想讓他解決?
乾隆心念電轉間,已經推測出了真相, 不禁皺起眉頭,魏萱儀這是給他出了一道難題啊。
他又盯了一會兒, 見高答應在雨中搖搖欲墜, 終究是心生不忍。
“把她帶進來。”
“是, 聖女。”
青瑜領命,當即指揮兩個宮女去攙扶高答應,高答應渾身濕透,可不能就這樣進入雨花閣。
聖女終究還是心軟了啊。
閣中,乾隆沒有急著休息, 就坐在殿裡候著。
約莫一刻鐘後,高答應被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才被帶入大殿裡。
“見過聖女。”高答應低垂著腦袋,跪倒在地, 行了個大禮。
雙腿彎曲時,疼得眉頭緊皺,乾隆甚至聽見她的輕呼聲。
“起來吧。”乾隆斂去眼中的不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謝聖女。”高答應咬牙,在紅燭綠袖的攙扶下站起身來,隻覺得疼得雙腿都在發抖。
“你跪在外麵做什麼?”乾隆明知故問。
一個多月不見,他才發現眼前人瘦的厲害,麵色枯黃,毫無血色,再沒有半點之前的風采。
貶為答應,對她的打擊這麼大?
高答應頂著乾隆打量的目光,抹了抹眼淚,可憐兮兮地說道:“回聖女,嬪妾是過來跟聖女道歉的,以前是我豬油蒙了心,被人慫恿利用,一時之間才做出錯事。”
“嬪妾知道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不敢奢望聖女的原諒,可是嬪妾不做點什麼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聖女,是嬪妾錯了,嬪妾以後再也不敢了,還希望聖女能給嬪妾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乾隆聽得一頭霧水,凝眉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何時沒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還有,你說被人慫恿利用又是怎麼回事?”
高答應抽抽搭搭,委屈地回答:“聖女有所不知,嬪妾這些日子一直被人欺辱折磨……嬪妾知道這都是以前欠下的債,可嬪妾實在是承受不住了,前些日子還因此大病了一場。”
“這些人都是牆頭草,知道聖女見不得嬪妾,所以就可勁兒折騰嬪妾,想得到聖女另眼相待……聖女,就請你發發慈悲吧,再這樣下去,嬪妾真的會被她們折磨死的……”
說到這裡,高答應眼淚直往下掉,想到這些日子的屈辱,她就想大哭一場。
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至於慫恿利用一事,嬪妾那日也說過,當時是嫻貴妃故意告訴嬪妾,說皇上去辛者庫寵幸了聖女,還點出聖女就是被嬪妾罰入辛者庫的……”
“嬪妾那時候一生氣,才做出了錯事。聖女,嬪妾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分欺瞞。”
高答應覺得,就算要受罰,也是她與嫻貴妃一起。可偏偏那個賤人不僅沒有受罰,還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欺瞞了聖女,反而晉封了貴妃。
乾隆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高答應變成這樣是因為被後妃們欺負的?後妃們到底對高答應做了什麼,怎麼能在短短一個月之內把人折騰成這樣?
他有點生氣,自己竟是都看走眼了不成?後宮這群嬪妃居然都是心思狠辣之輩?
又想到高答應到了這時候才堅持說是嫻貴妃慫恿的,他就不得不懷疑真實性了,可那日高答應身邊的宮女都說沒有見過嫻貴妃,這事就奇怪了。
要麼,是高答應在說謊;要麼,那些宮女是被嫻貴妃收買了。
又或者,宮女擔心得罪嫻貴妃,才故意幫她隱瞞。
他更傾向於是最後一種,若真是如此,晉封嫻貴妃一事就顯得荒唐了!
魏萱儀估計也被嫻貴妃騙了,否則高答應不會來這裡說這些,想到這裡,他莫名有些憤怒。
“為何現在才來說這些?那些後妃欺負你,你就不知道找皇後娘娘?”
乾隆不解,高答應畢竟還是答應,是後宮一員,既然如此,就歸皇後管理。皇後向來心善,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嬪妾……”高答應咬了咬下唇,她怎麼好說一開始是因為自己改不了本性,不願意低頭?
後來又覺得皇後根本管不了,所以才一直拖著。
“嬪妾不想麻煩皇後娘娘……嬪妾自知罪孽深重,想著她們欺負一次兩次也就罷了。”
“糊塗!”
乾隆怒斥,高答應即便有罪,他也已經降位份懲罰過,其餘人有什麼資格如此羞辱折磨她?
高答應愣了愣,聖女居然在為自己生氣?總覺得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