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考慮過, 留在沙耶?”
張慈天性沉穩,真正的心思很難從表麵看出來,他好像隻是隨口一提, 又仿佛經過深思熟慮, 沒人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他到底在想什麼。
宋可一時沒反應過來, 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啊?”
她還沒回答,V587的成員先炸了,張慈這是當他們麵挖牆腳, 不對, 已經不是挖牆腳了,這是要把整堵牆推掉啊!宋可不僅是V587的隊長, 還是把所有人都凝聚起來的主心骨,如果她被搶走, 隊伍分分鐘就散了!
“不可以!”第一個跳出來的是徐星, 頭頂的卷毛都炸了:“姐姐是我們的!”
“什麼你們的, 小師妹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莫廿不甘示弱地喊回去。
“可是, 姐姐現在喜歡,和我們玩!”徐星氣得都破音了。
“你都說是玩了,”包裹嚴嚴實實的莫廿抓住他話裡的漏洞,眼神透出狡黠的光亮,“那玩累了總要回家的嘛, 武館沒了,沙耶就是我們的家。”
莫廿搬出“家”這座大山, 徐星一時說不過他,趕緊回頭尋找援助,結果路小羽眉峰微挑, 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素察的冰塊臉向來沒有情緒波動,林優優捂著紅唇淺笑,擺明不打算插手,方知許……他心情不好,還是彆為難他了。
徐星眼巴巴地望向輪椅上的莊青硯,這人怎麼不說話啊?以前他稍微想親近姐姐,就被他吊起來惡狠狠威脅,現在彆人都快把姐姐搶走了,咋還坐得住呢?
彆說徐星,就連知曉內情的樊易文等人也品出一絲不對味來,雖然“小白臉”現在淪落到坐輪椅,但彆忘了,他可是個從不吃虧的大忽悠。
莊青硯沒急著發表意見,他漫不經心地捏了捏宋可的指骨,忽然冒出一句:“宋可可,腿疼。”
宋可立刻緊張起來,上手揉道:“哪裡?”
“左邊,嗯……再往左一點,”莊青硯懶洋洋地指揮她,“好像還要往下點。”
“嘶,你手勁太大了。”
“對、對不起,那我,輕一點。”
“好。”
宋可東捏捏西揉揉,一通瞎按,活像個勤勤懇懇的童養媳,其餘人漸漸看明白,無力吐槽,莊青硯的腿要是真有問題,旁邊還站著方知許這位醫生呢,哪輪得到宋可出手。
這哪是腿疼,這是宣示主權呢,臭不要face的小白臉!
莊青硯幫宋可把落下的散發彆回腦袋後麵,不期然抬眸,望向門口的男人。
他勾了勾嘴角,慢悠悠開口:“我想了想,既然當事人都在,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童養媳這種源自舊文明的陋習,早就該廢除了,張師兄拿此留人,是覺得我們宋可可好欺負?”
什麼童養媳,都說了她不是,宋可聽得生氣,狠狠掐了莊青硯大腿一把,結果這人麵不改色,腿部神經早就罷工,感受不出疼痛,宋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呀,這個騙子!
“童養媳是大家開玩笑,沒有這回事。”
張慈語氣淡淡,然而下一秒,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出口:“但宋可的事,我會管到底。”
我靠,武館眾人下巴都快掉地上,開了十幾年玩笑,張慈這是認了?
麗塔心裡酸澀,忍不住追問:“張慈,你什麼意思?”
“求婚,快點求婚!”莫廿唯恐天下不亂地瞎嚷嚷。
樊易文一巴掌糊他腦袋上,捂住莫廿的嘴巴,徒留他“嗚嗚”亂叫。
張慈斂眸不語。
當年宋可剛來嶽山時,像隻瘦巴巴的小猴子,張亭心疼她,讓她和張慈一起過生日,兩人並排坐在蛋糕前,拘束地吹滅蠟燭。一年一年下來,每年生日他們都一起,大家開玩笑說張慈白撿了個童養媳,因為兩位當事人一個懵懂,一個懶得解釋,都沒有否認,漸漸就成為心照不宣的事實。
張慈男女方麵的情感很淡薄,對於宋可沒有綺麗的想法,隻是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她,其實武館眾人都是他的責任,但因為張亭不在了……他對宋可的責任,私心而言或許更多些。
“她跟著你,太危險。”張慈說。
刺殺奈康,硬抗龐克爆炸,宋可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像在走鋼絲。
“留在你身邊就安全?張師兄未免太自信。”莊青硯寸步不讓。
“宋可是嶽山的人,我們都會照顧她。”張慈冷靜回擊。
“請張師兄搞清楚,宋可不是誰的人,她是自由的,你有什麼資格管她?”莊青硯冷笑。
“我是她師兄,如果她願意,也可以是彆的,但無論我什麼身份,都比你有資格,”張慈深色的眼眸堅定地望過去,鋒芒展露無遺,“你問我什麼身份,那你呢,你又是她什麼人?”
莊青硯僵住:“……”
他有什麼身份,他是宋可的什麼人?一向在嘴皮子上無往不勝的莊青硯,難得沉默了。
說到底,宋可是他挑選的金大腿,而自己,隻是被她撿來的…… 外人,他的確沒資格管她。
眼見氣氛陷入僵局,宋可主動站出來,認真對張慈說:“師兄,我先不留下,還有,事情要做。”
她要治好莊青硯的腿,要去弗拉拉參加王座競速賽的決賽,要替林優優完成心願,再往後如果有機會,她想去B區看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說不定她會回沙耶。
張慈聽完沉默許久,沒有強迫她:“好,無論你什麼時候回來,沙耶都是你的家。”
“是啊,小師妹,沙耶永遠是你家!”師兄師姐們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