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治。”我歎息著呼喚了他的名字。
自從上次在桃花下那件事之後,太宰治再也沒有在我麵前提過想要自殺的事情了。
但他並不是就放棄了這種想法。我知道的。
在之前的世界裡,文豪太宰治的悲劇的原因其實是很主觀的。
發自於自身的思維和情感,引發了關於自我的不可調和的矛盾,使這個人走向末途這件事看起來就像是一種必然。
說起來很複雜的樣子,膚淺點來講其實就是看待世界的角度問題罷了。
但我對這種東西相當的束手無策。
因為這是一個人人格形成的基石,是很難被改變的。
即便是可以,我也不願意用這樣粗暴的手段去做可以稱得上是摧毀一個人人格的事情。
而此刻試探著我的這個太宰治,雖然不寫書了,但是某種本質上的東西卻和我曾經知道的那個文豪非常相似,帶著屬於太宰治這個人獨特的信號。
他沒有說出來,但是表達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以我們對彼此的了解,明知道我能夠看出來他的試探的情況下,這就變成了一種明目張膽的問詢。
會救我嗎?會一直拉住我嗎?——他在向我索要一個答案。
那個人,在害怕。
害怕現在得到的幸福是虛假的,也害怕自己擁有的一切是否會在不知道的什麼時候就突然的失去了。
這種感覺,我是能夠明白的。
越是想要用力抓緊某種東西,就越有可能什麼都抓不住。
隻要這麼想著心裡就會很恐慌。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消除他的這種不安,事實上,連我自己有的時候也會產生這種無端的懼怕。
這種情緒是很難克服的。
就像是一場自我與自我的拉力賽,艱難又漫長。
但是即便如此,在認識了越來越多的人之後,我也開始明白,雖然在這場與自我的對抗中獲得勝利是一件非常痛苦又困難的事,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樣放棄。
於是我稍微的思考了一下,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說起來,阿治,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看桃花的那個地方嗎?”
“記得哦,畢竟是玲央第一次騙了我的地方。”
“那種事,就不要記這麼久了嘛!”我底氣不足的小聲喊了一句。
“馬上就是夏天了,夏日的桃樹林裡幽深寂靜,雖然沒有盛開的桃花了,但是夜晚的時候,如果有清風吹過的話,那邊的樹叢裡就會有成片的螢火蟲飛起來。”
“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都落到了你的身邊似的。”
太宰治站在河堤邊上,聽著電話另一邊少女溫柔訴說的聲音,像是能將那幅畫麵展現在他麵前一般,說著說著,她聲音裡的笑意加深。
“一起去泡溫泉、賞夜景吧,阿治!”
他沒有立刻回應那個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麵前流動著的河川,清澈的水像是變成漩渦一樣仿佛能將他的靈魂都吸引過去。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哦!森先生那邊久交給玲央你了!”
似乎沒有沉默多久,太宰治就笑著回應了電話那邊的人,得到了少女‘為什麼要交給我’的抱怨。
“因為這樣森先生才不會扣我的工資。”太宰治輕鬆的說。
“……行吧。”
正當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少女的聲音打斷了他,“啊,他們過來了。”
“那麼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少女應了一聲,然後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事似的,“對了,阿治。”
“嗯?”
“……不論是我還是你,都再努力試試看吧。”
“我會在你身邊,你也會在我的身邊。”
掛掉了電話,太宰治的手上還是握著手機,就這麼垂在身側,那個人的聲音像是還在耳邊回響似的。
“星星會落到身邊啊……”
.
“這邊!”
我對著遠處的幾個人揮了揮手。
“好久不見了,竹西老師,您一切都好嗎?”
比水流坐在輪椅上,是被鳳聖悟推過來的,肩膀上還蹲了隻綠毛鸚鵡。
五條須久那和禦芍神紫跟在兩邊,看起來也很熱情的和我打了招呼。
“我很好,比水先生呢?”
“‘J’的發展都很順利。”
說起這個,我就笑彎了眼,“我已經聽說了,這個季度的財報出來之後‘J’的價值幾乎可以趕上鈴木財團和風紀財團了。”
“是的,下一步就是拓展產業鏈,市場生態的發展問題了。”
“已經是個合格的大老板的思維方式了嘛。”
和他們幾人一起坐上港黑的車,我笑著打趣道。
“小流為了‘J’幾乎日夜不停的在工作了。”
聽五條須久那這麼說,我略微感到了一點愧疚。
“您就是這麼壓榨弱勢群體的嗎?”頹廢大叔做出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
比水流配合著一臉認真的點頭。
禦芍神紫在一邊用手卷著自己的頭發,笑著看著我們幾個。
“……認真的嗎?”
比水先生一個瘋起來直接莽上禦柱塔的王權者,我都比他像弱勢群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