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家老爺匆匆離去的步伐,長寧不由提了口氣。
你說二姑娘之前退婚的時候,老爺都是一字沒問的同意,偏就有人不長眼。
容宰輔掌控內閣當年,手段狠厲強硬,所以回府之後立馬處置了那些廚娘,隨後讓人請容卿卿過來。
“姑娘,老爺讓你去書房。”茱萸得到消息後微拂帳簾,細步走到容卿卿麵前,輕聲道。
“爹找我?”彼時容卿卿正在作畫,聞言秋水般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
“是的。”
容卿卿微沉吟,將桌上的畫收到一旁,“我馬上過去。”
容宰輔的府邸乃先皇所賜,碧瓦朱寰,金碧輝煌,穿過亭樓閣榭,繞過汀蘭水洲,容卿卿到達書房。
“扣扣——”
“進來。”裡間傳來容宰輔沉穩平和的聲音,容卿卿深吸一口氣,提步進去。
“爹爹。”
容宰輔眉目抬了抬,少女著一身桃紅煙籠梅花襖裙,麵色紅潤,姿態娉婷,眉目盈盈,窈窕無雙,不由頷首:“嗯,看你臉色,這兩日可好些了?”
“謝爹爹關心,卿卿好多了。”
“嗯。”容宰輔不疾不徐的將公文放置一旁,闔了眸,“你覺得祁安王殿下此人如何?”
聞言,容卿卿表情一頓,不由想起——
芙蓉羅帳,燭光搖曳。
身穿牡丹薄水煙嬌紗裙的佳人跪在白玉毯上,腰肢芊芊,良久,榻上的男子輕笑一聲,將書隨意一擲,起身將她扶起,“都說美人一見誤終身,卿卿真可謂紅顏禍水。”
“殿下文武蓋世,當世無雙,又怎會被美色所誤。”女子咬了咬唇,似難以啟齒。
“哦?既如此,那為何要跪。”男子俊逸的眉梢挑了挑,強行將女子的纖纖十指撐開,細細的替她擦拭。
繾綣柔情,佳期難違。
“嗯?”容宰輔許久沒有聽到自家女兒的回答,抬眼看她。
容卿卿思緒回籠,嬌嗔:“爹爹,女兒都說自己不想嫁人了,你就彆再亂點鴛鴦譜了。”
“為父何曾說過要將你許配給祁安王殿下了,卿卿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容宰輔眉梢微挑,“你前幾日公然退婚,為父還沒詢問你原因,莫非是因為瞧上了彆家的郎君。”
容卿卿偏過頭,臉頰泛起一抹桃花色,容宰輔掩下心裡的思量,溫和開口,“那你且說說陛下膝下的幾位皇子各自的稟賦。”
因著容卿卿出生便被指婚給太子,所以多年來容宰輔都在親自教導容卿卿,除了才情辯論方麵,也會與她談及朝堂上的事。
“聖上膝下皇子不多,但是最為出色的肯定是太子殿下,祁安王殿下,四皇子殿下跟八皇子殿下。”說著,容卿卿杏眸一眨,就想去看她爹爹的表情。
“繼續。”容宰輔輕咳一聲,神態巋然不動。
“其中四皇子殿下是由宮中的賢妃娘娘所生,才能兼備,性子如閒雲野鶴,與現在的四皇子妃鶼鰈情深,如此性情適合偏居一偶,於皇位無緣,而八皇子殿下因生母出身低微,由貴妃娘娘撫養長大,雖然依附太子殿下,但是野心太大,日後肯定會參與奪嫡之爭。”
容宰輔點了點頭,他這女兒要是入內閣,絕對不輸男兒。
“至於太子殿下跟祁安王殿下……”
半晌,容卿卿還在斟酌。
“怎的,這二人說不得了?”容宰輔睜開眼,目光有些銳利,自前幾日他女兒退婚開始,他就覺得他這女兒對祁安王的態度甚是奇怪。
但明明此前二人關係不是很熟,畢竟一個是準太子妃,一個是皇子,就算二人時常在宮中見麵,多少還是要避嫌。
“兩位殿下一個是已逝懿慧皇後所出,一個是當今皇後娘娘所出,在世人看來,都甚為出色。”
世人看來……
容宰輔細細的品味這幾個字,許久,問出了他這幾天最想問的問題,“既然都如此出色,那依你之見,最後能登上帝位的會是誰?”
容卿卿驚訝的看向容宰輔,猶疑再三,最終輕挪蓮步,執起兼毫在宣紙上麵寫了幾個字。
容宰輔垂眸,上麵豁然是:“南康六年春,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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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容卿卿回到海棠園的時候,已近亥時,月色正濃,星鬥滿天。
亥時一刻,容卿卿靠在榻上翻閱青簡,燭火的光暈照在她身上,越發稱得她眉目傾城,國色入畫。
茱萸下意識的放輕腳步,“姑娘,皇後娘娘宣你明日辰時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