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爭執(2 / 2)

掌上飛花 多梨 8058 字 3個月前

方清芷說:“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陳修澤坐在她旁側,冷靜:“我不想聽。”

方清芷說:“我——”

話沒說完,陳修澤將團好的領帶塞她口中,沉聲吩咐司機:“回家,走最近的路。”

方清芷把那團真絲領帶取出,惱怒地拋到他脖子上:“你敢做,怎麼就不敢聽人講?”

陳修澤蹙眉:“我做了什麼事?清芷,我同你講,我很生氣。”

方清芷說:“我也在生氣。”

“是,”陳修澤靜一秒,那團硬塞進她口腔中、又被方清芷丟出的真絲領帶落在他手裡,他捏住,深呼吸,“愛護幼小,先來後到,你先生氣,你年齡小,你先講。”

方清芷說:“即便提倡尊老,就算你年齡比我大,我現在也不想遵守——我明明白白告訴你,陳修澤,你喚人去誘人賭·博,你壞透了。”

陳修澤說:“誘誰?”

方清芷胸口起伏:“你知道。”

“我不知,”陳修澤臉色沉沉,這些天的冷戰、爭執,被方清芷激怒,還是第一次,“你說出來,是誰?我指派了誰,又誘惑誰去賭?證據呢?”

他其實很少動怒。

陳修澤自己都快記不起上次生氣是什麼時刻,太多了,他見過的、經曆過的事情太多了,以至於很少能有東西能令他情緒起伏。克製壓抑了太久,如今終於有些惱意,惱得連他自己也詫異。

陳修澤習慣性地去握手杖,握了一個空,又想到東西在阿賢那邊。他提醒自己,清芷年齡尚小,控製些。

但還是不能聽她說一個“不愛”。

方清芷也在忍,她死死掐著手掌心。

方清芷不能在此刻說梁其頌的名字。

陳修澤如今正在氣頭上,此刻提到,隻會白白拖累人下水。

她確信,自己現在開口,下一刻,陳修澤便能立刻讓人將梁其頌砍成片去沉海。

她說:“今天賭博,是我自己想去玩。”

陳修澤說:“彆騙我。”

方清芷置若罔聞,仍舊說著能氣到他的話:“你不是喜歡拿這招對付人?我舅舅不是第一例,也不是最後一例吧?既然大家都對此欲罷不能,我想應該十分好玩,反正你錢多,難道連讓我玩兩場都不行?”

陳修澤說:“好玩嗎?”

方清芷輸得精光,哪裡有什麼好玩不好玩,她仍舊說:“很好玩。”

“好玩?”陳修澤說,“那好,回家,我陪你玩。”

他臉色沉沉:“我們好好玩個夠。”

終於到家。

陳修澤近乎抱著方清芷丟到自己床上,手杖也不拿,在他背上的方清芷感受到強烈顛簸,她掙紮著起來要往外走,又被他抓住腳踝,被拉回。

陳修澤壓著她肩膀,將她重新壓在床上,凝視她。

方清芷直視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陳生,隻手遮天,現在竟然也想做出強·奸手無寸鐵弱女子的事情了嗎?”

陳修澤說:“我看你不是手無寸鐵,你是每句話都氣得我想吐血。”

方清芷說:“騙子,那你怎麼還不吐?”

陳修澤不怒反笑,他左手壓製著方清芷的肩膀,抬起右手,想要去觸方清芷的臉。

方清芷看到他手指上有淡淡的墨痕,猜測他大約又是在書房中磨墨臨字,才會沾得這一手不清不白。

陳修澤深呼吸,他說:“冷靜一下,告訴我,你怎麼想到去賭場玩?”

聲音尚算平靜——尚算。

方清芷傲然挺直了背,她還是那句話,冷靜地踩著他的雷區:“你能領其他人玩,我就玩不得?”

聞言,陳修澤終於鬆開手。

得到自由的方清芷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動作,生氣令人大腦缺氧,她需要緩一緩,平一平呼吸,才不至於有缺氧感。

陳修澤聲音放低,聽起來有些莫可奈何的意味:“清芷,我沒有領人去過賭場,我隻從賭場領走過人。”

方清芷說:“那我好榮幸,成為你領走的第一個。”

“不是你,”陳修澤搖頭,他輕聲,“我領走的第一個人,是啟光。”

啟光?

陳啟光。

方清芷安靜下來,她幾乎立刻便想到,陳啟光那殘缺的手指。

之前陳永誠那似是而非的暗示,照片上陳啟光曾完好無損的手指,至珍無意間提到陳啟光以前擅長玩牌打麻將……

都連起來了。

她已經猜到真相。

“那時候我剛開始闖出一點名堂,掙了一點小錢,都帶回家,供弟弟妹妹讀書生活,但家用總是不夠,好像一個漏水口袋,我再怎麼往裡裝錢,都像澆水,空的,怎麼都填不滿,”陳修澤抬手,沾著墨跡的手撫摸著方清芷臉頰,“也是我不好,那時才意識到啟光染上賭癮。他連學校也不去,甚至偷錢也要去賭,小賭檔,賭場,他瞞著我偷偷去好幾次。我打了他幾次,他每次都抱著我的腿哭,說,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啟光是我親弟弟,和我血脈相連,一同長大的骨肉至親。他跟著我這個大哥,吃過不少苦,我很心疼他。我給過他很多次機會,但他屢屢令我失望,”陳修澤手向下移,撫摸著方清芷的脖頸,又順著往下,觸碰她的肩膀,胳膊,手臂,最後停留在她的左手手指上,他撫摸著方清芷柔軟的手,最終觸到她約五分之一的小拇指處,緩聲,“第十二次時,我親自糾正了他的壞毛病。”

陳修澤掐了一下方清芷的指尖,沉沉看她:“清芷,賭·博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