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嘩啦(2 / 2)

掌上飛花 多梨 6542 字 3個月前

方清芷冷哼:“若是讓啟光聽到,隻怕他也願意翹著讓你打那一巴掌——我不行,你還不如一刀剁了我。”

她表情高傲,哪怕現在被人以待宰的姿勢控製了,語言絲毫不落下風。

——不。

若是陳啟光知道,他不會羨慕你,他隻會提醒你,這隻是小小的懲戒。

在教育弟妹這件事上,陳修澤從未心慈手軟過。

陳修澤歎氣:“你氣到我頭暈。”

方清芷也頭昏腦漲,全憑一身傲骨堅持。偏偏陳修澤緩和一陣,他已經調整好心態,放低聲音:“清芷,你對我存在很深的偏見。這樣吧,明日我要去澳門一段時間,暫時離開香港。大約一周時間,我都不會回來。我知你對我有誤解,我如今說什麼,你都不會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離開的這一段時間,阿賢和留下的其他人全部都聽你差遣,我明日便同他說,這幾天,你做什麼,見過什麼人,去哪裡,都不必向我彙報,我讓他全心意地幫助你,你想知道什麼,自己去查,好嗎?”

方清芷說:“我怎知你不會騙我,倘若阿賢還是故意告訴你呢?”

“我這次不騙你,”陳修澤俯身,鬆開她的手,抱住她,低聲,“看你生這麼大的氣,我也被氣得頭昏,快讓我抱一抱,彆吵了。”

他聲音低下去:“你今晚第一次去賭場,的確把我嚇到了。清芷,同我吵架可以,彆拿這種事情來氣我,氣我的法子多的是,彆想這種傷害自己的笨主意。”

方清芷雙腿還未重獲自由:“還有什麼能氣到你?”

“舉個例子罷,”陳修澤說,“你每次同你那個什麼學長見麵,我就氣到想要將他丟進海中喂鯊魚。”

嘩啦。

什麼東西扯壞了,無人在意。

方清芷掙紮不過,他那麼一個人,沉壓壓地下來,哪裡是她能撼動的。

方清芷說:“你當我蠢?我不會做這種害人的事。”

“不能害其他人,那就來害我,”陳修澤說,“溫柔鄉,英雄塚。我雖不是什麼英雄,但你也可以來榨取我,全都喂給你,讓我在溫柔鄉中沉戟折沙,死在你裡,麵。”

方清芷認定陳修澤今天真的是生氣了,或者情緒激動衝破他的頭腦,平時那般注重禮儀的陳修澤,又怎麼能講出如此離奇的事實,離奇到平時的方清芷聽到都要去洗一洗耳朵。她前麵不肯配合,偏偏陳修澤又四處縱火。陳修澤大約還惦記著她那句老了和心有餘而力不足,定要證實,鑿得極狠。方清芷仍在置氣,咬著牙不肯出聲,陳修澤鐵了心要整治她,或慢,磨抑或疾,打,定要她認輸,投降發聲。

阿賢的直覺沒有任何錯。

在某些地方,陳修澤同方清芷是極為相似的,譬如傲氣,譬如忍耐,譬如堅持。如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兩個人咬牙較勁,誰都不肯退讓,最後還是清芷略占下風,抖著往外爬,還以為自己能逃出生天,又被拽著腳腕拉回去。但也無法斷定是她輸了,至少方清芷咬緊牙關,一句“我愛你”“我中意你”都不肯講,縱使陳修澤軟硬兼施,她都緊緊閉著嘴巴,絕不說出能令他開心的話。

我愛你。

我不愛你。

方清芷硬氣之處就在這裡,死死咬著唇,即使不能自控地漏出一點急急呼吸的氣音,也斷斷不會循著他的心意講。

因而說不出誰輸誰贏。

就像兩人的每次爭吵都沒有勝利者。他們不分彼此,難分伯仲。

這場爭吵在十一點時停止,方清芷跨下,趴著,推陳修澤一把:“回去,我不和你一同休息。”

陳修澤半坐著,順手撈起方清芷的胸衣擦擦腹肌,左右都是她的東西,他語調平和:“這是我的房間。”

方清芷聞言一愣,下一刻便下去找鞋,兩隻腳踩到鞋上,也不在意衣服襤褸,便往外走,又被陳修澤及時拉住胳膊。

他皺眉:“穿成這樣出去?”

方清芷傲然:“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們關係,這時候人都睡了,你怕什麼?”

陳修澤說:“你晚上睡我這兒,我出去。”

沒有手杖,襯衫仔細扣好,披上外套,陳修澤往外走,因腿上的殘疾,走路不太平穩。

方清芷重新躺下,因為爭執而混亂的腦子終於暫時安寧片刻。半夢半醒間,又聽到有人敲門,不,像是用腳尖踢門,像提醒。

方清芷坐起。

門開了。

她看到微跛的陳修澤走進來,一手一碗熱騰騰的麵。他端得穩,麵碗大,湯水沒有因他的腳不平而灑出。

陳修澤說:“今天晚上我隻和你吵架,忘記吃飯。”

他將兩碗熱騰騰的麵碗放在桌子上:“你同我吵這麼久,肚子應該也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