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仁我不義(1 / 2)

江一蓉一家睡得是過去的主臥, 可梅若華早就搬出來了,所以她的房間壓根沒事。晚上泡泡腳, 做了個麵膜, 放著輕柔的音樂,著實睡了個好覺。

倒是江一民,一晚上都沒睡好。

無他,劉桂芝不放心在派出所的女兒和女婿,一怕他們吃虧,二是又怕他們真被判了刑去坐牢, 一個勁兒的給江一民打電話, 讓他想辦法, 先把人放出來。

可報案的是梅若華, 江一民就算是丈夫,也沒權利替她說原諒, 因為人家警察說了,“雖然是夫妻共同財產,但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 撤案這種事您不能替代, 要不, 讓您妻子過來?畢竟是親戚,我們倒是可以理解。”

如果是原先, 江一民還真覺得,梅若華能同意。

可如今,想到梅若華毫不猶豫給他一巴掌, 想到梅若華在鏡頭前的言語犀利,想到梅若華那天打開大門斬釘截鐵的告訴他,於婉秋必須開除,想到她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姐姐一家送進來派出所。

江一民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出,梅若華不一樣了。

她似乎對他和於婉秋的關係有所懷疑,因此,變得凶悍起來,原本的那點溫柔的優點,全然不見了。在他看來,梅若華現在仿佛就是一頭困獸,四處咬人,輕飄飄幾句,肯定不會同意放人。

她需要的是自己的安撫,隻要讓她重新相信,自己隻愛她一個,這種暴躁狀態就會解除。

然後,才能放出他姐姐姐夫,才能簽下代持協議,才能同意離婚。

不過,那需要他回國當麵來做。

這會兒,他也沒打電話去碰壁,而是跟他媽說,“你先睡覺吧,我找找人。”

但其實,找人也沒用。

如果是他和彆人衝突,他認識的人一聽,八成還能幫幫忙,可是這種夫妻倆鬥法,沒人會摻和進去的。他跟認識的有關係的人一說,人家就說,“哎呀,你媽你姐做的也過分,弟妹這也是氣壞了,讓他們呆一晚上吧,否則弟妹怎麼消氣啊。”

於是,轉了一圈,這事兒也沒解決。

這會兒都夜裡十二點了,江一民尋思他媽恐怕睡了,也就準備睡了。哪裡想到,老太太沒多久又把電話打了過來,問他處理好了嗎?自己已經在派出所門口等著接人了。

江一民嚇了一跳,一邊讓她在原地彆動,一邊打電話給保姆,讓他們去接人。然後一番雞飛狗跳,老太太還在門口哭了半天,等著結束了,都已經淩晨三點了。

老太太還跟他說,“不是我為難你,警察說你姐姐姐夫要判七年以上,你快點把他們弄出來啊。”

江一民原本還想在歐洲待兩天,這下徹底待不住了,隻能連夜買了飛機票,回國了。

等他到了北京的時候,都是關進去的第二天晚上了。時差原因,他頭昏腦漲,可老太太又急切盼望的看著他,他隻能又打起了精神,先去了趟派出所。

接待他的人,就是去家裡的胖警察。

胖警察對他態度倒是很不錯,就是說出的話不怎麼客氣,“這事兒也不怪你媳婦,實在是你姐姐姐夫過了。我們一進去,孩子就跑出來撞在了你媳婦肚子上,結果姐姐怎麼說?說她沒懷孕撞撞無所謂,這是當姐姐該說的話嗎?然後呢,一聽你媳婦帶人進來了,看也不看就說帶男人來了。誰不是父母嬌養大的,憑什麼這麼說人啊。”

胖警察喝了口濃茶,“我在這片區都工作二十年了,你媳婦的為人我也打聽了,人家為人賢惠,外能助你事業成功,內能幫你孝敬老人打理家務,街坊鄰裡沒不誇她的。怎麼到你姐姐嘴裡,就那麼難聽啊。彆說她了,我聽了都生氣。你不知道嗎?”

江一民當然知道,而且還知道他媽和姐姐是什麼樣的人的。

他家條件並不好,當初生了他之後,他媽就被開除了。九十年代工人麵臨下崗,他爸雖然沒有下崗,可工資也減半了,家裡簡直捉襟見肘。

他媽隻能出去擺攤,賣點襪子手套貼補家用。

他家那幾條街什麼樣的人都有,有無賴也有潑皮還有臭流氓,他媽能在街上混下來,自然變得越來越彪悍,越來越會察言觀色,越來越市井,越來越欺軟怕硬,甚至手段越來越低劣的讓人沒辦法接受。

而他姐姐也一樣,放了學就去幫忙,跟他媽差不到哪去。

所以,自從前幾天他跟他媽說了,於婉秋懷孕了,他媽說離婚的事兒交給她們,他就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付梅若華。

隻是沒想到,會這麼不堪,而且恰恰好讓警察碰見了。

江一民自從創業成功,已經很久沒被人這麼說過了,頓時臉上火辣辣的,可又不能表現出來,彆提多窩火了。

他隻能解釋,“她們當年為了掙錢擺攤,沒辦法養成了這種說話習慣,不是故意的。”

結果胖警察直接嗬了一聲,“你還護著呢。他們糟蹋東西,可沒看出來掙錢擺過攤。”

“我不是,我是講實情。”江一民皺皺眉頭,挺厭惡這警察的態度的,可不得不認慫,“我一定批評教育他們,不知道怎麼才能放出來。”

胖警察原本對他好言相勸,這會兒聽見這人隻幫家人不顧老婆,態度也就一般了,公事公辦,

伸手就把手中的列表給江一民了,“這是毀壞的東西,都有視頻為證,你老婆說一共1420萬,這是大數目,要不是親戚,不可能通融。不過如果你老婆不追究,那就能放人。”

江一民低頭看了一眼,當看到那三幅古畫的名字的時候,忍不住也拳頭握緊了——他媽為了怕他生氣,壓根沒說這事兒。隻說把電視摔了,拿了梅若華的包和首飾。

那三幅古畫是他的投資,算是除了房子外,他成功後買的最貴的東西了,居然就這麼毀了。那可是一千多萬。

這會兒,又憋屈又生氣又心疼,可也不能說什麼,等著出了派出所,他在外麵站了許久,吹了好半天的秋風,才讓自己不那麼生氣了,醞釀好了感情,上車吩咐司機,“回家。”

然後,很自然的被攔在院門外了。

司機已經是第二次了,而且在車上,也聽了這次出了什麼事,這會兒可不敢吭聲,連忙下去按門鈴,結果張姨倒是沒拒絕,隻是把小門開了,“人進來吧,車子停門口就行。”

他隻覺得這就是死亡差事,硬著頭皮扭頭給江一民彙報。

原以為江一民會發火的,哪裡想到,自家老板居然態度挺好,“好啊!”

然後長腿一抬,直接下車大步往裡走。

司機都覺得驚悚——這態度不對啊。

自然是不對的,連江一民也覺得自己是在忍辱負重。

因此,走在院子中的時候,他忍得青筋都暴起了,隻想著:就這一次,等著離了婚,你就什麼都不是了。可進了屋,他就愣了,哪裡有梅若華的身影,客廳裡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梅雲帆,一個是李曉梅。

她的堂哥和母親。

見了他,李曉梅先站了起來,她是今天才知道自家女兒受委屈了,這會兒氣得不得了,上來就扒拉著江一民往他身後看,“人呢?”

江一民這會兒倒是有點鬆了口氣。

李曉梅對他這個女婿彆提多滿意了,要不是自己煩,她能天天往家裡跑八次。就這樣,也是噓寒問暖,有點好處都給他了。

所以,他覺得李曉梅比梅若華好說話。

他順手把領帶鬆了鬆,“媽,你找誰?若華沒跟我一起。”

結果就聽見李曉梅大嗓門吼了一聲,“我找你媽。她和你姐姐欺負我們家若華,怎麼也不知道過來賠禮道歉。你們家就是這樣對媳婦的?”

那聲音太大了,江一民隻覺得自己太陽穴都被吵得直突突,而且李曉梅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找不到他媽,就開始拽著他數落,“我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姐姐,跑到弟弟弟妹家裡賴著不走,住人家主臥,拿人家首飾,還毀壞人家東西。”

然後,李曉梅就哭起來了,“我說若華這兩年怎麼身體不好呢,這麼久都不懷孕,原來是因為這個啊。你不知道主臥不能給人隨便住嗎?住了倒黴三年嗎?我等外孫子都等不及了,我跟她沒完。”

這簡直將劉桂芝的話都說了,而且把所有的原因都推給了他姐,江一民隻覺得這不是胡攪蠻纏嗎?可又沒辦法,隻能跟她解釋,“這是封建迷信,沒關係的。”

李曉梅一聽就不哭了,反問了他一句,“反正我女兒沒事,那就是你有問題。”

江一民都想把於婉秋的驗血報告甩在她臉上,可他生生忍住了,看了一眼隔岸觀火紋絲不動的梅雲帆,忍著脾氣跟李曉梅說,“這事兒是我姐姐不對,我會好好處理,不讓若華受委屈的。媽,若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