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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1983年3月14日, 德乾縣的秦山鎮發生了一起聳人聽聞的凶殺案, 凶手為這家的兒媳婦兒楊代雙。

據民警走訪得知, 在此之前, 楊代雙一直遭受被害人一家的家庭暴力, 生活在長期的暴力, 虐待,楊代雙的精神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再又一次被打被虐待後,楊代雙從外麵的小攤販手裡買來了老鼠藥下在飯菜中, 張家一家三口吃完飯毒發, 被楊代雙綁起來打了好久才死。

而楊代雙在殺死張家一家以後給自己洗了個澡, 又做了一頓特彆好的飯菜吃完了才十分淡定的到公安局自首。6月份, 楊代雙被判處死刑。

這件事情在秦山鎮內被傳得沸沸揚揚, 沒有人同情楊代雙,這其中譴責楊代雙最多的都是一些女性,她們認為楊代雙太過偏激,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非要殺人那麼偏激。

何夏那會兒正是最艱難的時候, 這件事情她聽說過,聽過但也就忘掉了。

要不是知道隔壁那家人姓張,小媳婦兒正好又叫楊代雙, 何夏都想不起來83年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何夏看著楊代雙身上的那些慘不忍睹的傷口, 她覺得, 如果她是楊代雙, 她也會把那家人殺了。

如果這輩子何夏沒有遇到楊代雙就算了,但現在遇到了,何夏就想著,能救她一下,那就救一下吧。楊代雙今年才十九歲,正值花樣好年華,就這麼為了那一群人渣死了多不值得啊。

“你快吃吧,吃完你叫我,我過來幫你收拾,晚上我跟你睡這裡,醫生說你晚上會發燒,到時候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叫我。”

楊代雙已經有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得到過人的善意了。

楊代雙是家中的老大,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沒過多久她爹就娶了後娘,後娘來到她家後連續生了兩個兒子。

作為前頭的老婆留下的女兒,楊代雙的日子過得一點兒都不好,她四歲就要幫家裡乾活,五歲要帶孩子,六歲七歲全家人的衣服就都是她洗,洗不乾淨或者洗丟了都要被一頓好打。等她再大一些,她就要下地了。

她後娘心特彆狠,從小到大楊代雙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十八歲時,楊代雙就被許配給了張天平。楊代雙原本以為她嫁給張天平總算是能從娘家那個狼窩裡出來了,結果卻是出了狼窩入虎穴。

張天平天生陽痿,那東西硬不起來,也特彆小,都沒有她拇指大。新婚當夜,楊代雙的瓜是被張天平用手指破的。

楊代雙原本覺得就這樣也沒有關係,但張天平光看著卻吃不到越來越不滿足,先是打她,後來手段日漸殘暴,她婆婆本來就不是一個寬厚的人,對她唯一的兒子也溺愛得很,每當張天平想到了什麼虐待她的新主意,她婆婆總是第一個響應。

她公公起先也是為她說過幾句話的,結果話還沒說完,她婆婆就跟她公公打了起來,張天平看她的眼神也不對了。折磨她的時候也在一直在問她是不是跟她公公有一腿。

周圍的鄰居也幫她說過話,連鎮上婦聯的人也去過她家調解,每當他們走了,她就要承受更加嚴酷的折磨。

今天跑到何夏家,是她不得已的辦法。她已經觀察過好幾天了,她知道如果她來求救,或許唯一能救她的人隻有這個剛剛搬來沒多久的人家。

事實證明,楊代雙賭對了。

楊代雙吸吸鼻子,珍重地對何夏道:“謝謝姐,等我好了,我就出去找地方打工,等我掙了錢,就把藥費跟我這幾天在你家養傷花的錢還上。”

“那都不是重要的,你快吃飯吧。”何夏道。

何夏說完就出去了,楊代雙在房間裡喝粥,一邊吃,眼淚一邊往下掉。

天還沒黑透,河西扛著鋤頭去了王海芳家的那塊菜地。

菜地就在河邊,地是小小的一塊兒,最多隻開出三壟兩米左右的菜畦。這塊菜地已經空出來很久了。因為沒有人打理,裡麵的菜長得並不好,草長得比菜還高。

何夏將地裡的菜都挖了出來,再將土翻了翻,把裡麵挖出來的草根全都甩到河裡去。

菜地邊上的河流很寬,水流很急,不一會兒,水就將草根衝走看不見影子了。

何夏將土翻鋤得細細的,菜壟也做得更高了一些,這才扛著鋤頭回去。

李大嬸正好也來菜地,見到她很是意外:“小何啊,你們這是要種菜啊?”

何夏點點頭:“是啊,重點蔥薑蒜什麼的,這些調料時時都用得到,也省得到外麵去買了。我娘家老是送來也不方便。”

李大嬸是個節儉慣了的人,聞言她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家這裡種了不少韭菜,你要不要挖點過去種?韭菜這玩意兒好種得很,把根子埋在土裡就能活。”

何夏驚喜極了:“我奶奶正好喜歡吃韭菜呢,大嬸你能給我點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李大嬸往她家的菜畦角落裡去,割了兩把韭菜,鋤頭一挖,便將韭菜根挖了出來,她是帶了木桶來的,何夏問她借了木桶跟木瓢,勾著身子在河裡打了一桶水上來,將李大嬸給她的韭菜根種上後澆了水。

李大嬸在拔草,何夏看她一時半會兒用不上木桶,便又打了水將三壟菜地都淋了個透,兩人一邊乾活兒一邊說話,李大嬸拔完草澆了水,兩人一起回家。

李大嬸的孫子在供銷社門口玩耍,見著李大嬸來了立馬就跑了過來,叫了何夏一聲姨後便被李大嬸抱在了懷裡。

兩人在家門口分開。

回家燒了水洗了澡,何夏家的門又被敲響了,何夏拿毛巾擦著頭發走出去:“誰啊?”

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下來:“小何啊,是我,我是張天平她媽。”

何夏擦頭發的手頓住了,躺在東廂房裡的楊代雙也聽見了這話,打了一個冷戰,雙手緊緊地握著被子。

陸奶奶還沒去休息,在走廊下坐著,聽了這話,她連忙站起來往房間走,何夏從窗台上拿起鑰匙,把東廂房鎖了。東廂房的窗戶並沒有對著床,鎖好門後何夏站在窗子上看了看,見一點破綻都沒露出來這才放了心。

“哦,是嬸子你啊,你等一下啊。”何夏說完去房間拿了件外套披上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