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甲十三決定親自去金柳巷, 會會那位姓柳的女修。臨行前,他在路上碰見了甲八。

陳家的下屬以甲乙丙丁排名,甲為最上等, 丁為最末。其中又在每一等級中分出二十人, 以修為論排名。

甲八,人如其名,排行第八,實力在他之上, 已有金丹中期修為。以對方的實力, 想必不日便能晉升金丹後期, 學的又是殺人技,是位很厲害的人物,與他關係也不錯。

現下看見他出門,不出甲十三預料的, 對方果然問了兩句。

“十三, 你這麼風風火火的去哪?”甲八掃了甲十三一眼,直到看見對方手中的煉龍爪, 若有所思:“誰有這麼大的膽, 竟惹得我們十三動這麼大的氣,把私兵都拿出來了?”

身為陳家下屬,他們的存在多是為了替主人做些不方便出手的事, 手上大多時候是要沾人命的。

因此, 陳家的下屬學得最多的就是殺人技, 用得最多的兵器,便是劍。

修真界劍修眾多,殺人又快,不易留下痕跡, 是極其適合殺手的兵器。

倒是那煉龍爪,甲八知道,這是甲十三的愛好。但凡殺手,總有那麼點愛好。甲十三是喜歡在殺人之前用煉龍爪折磨人,至於他甲八嘛……

男人眼裡露出一絲興味:“男的女的?”

甲十三看了甲八一眼,哪裡不知道對方是什麼心思。

“女的。”甲十三道。

果然見甲八瞬間來了精神。手順勢就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副哥倆好的表情:“快,跟哥哥說說,漂不漂亮,多大啊?”

言語間,已然對甲十三要出手折磨的那位女修產生了興趣。

兩人勾肩搭背,就這麼並排著走了出去。

路上有人撞見了,忙低著頭朝兩人行禮,又暗自在心裡嘀咕: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也太倒黴了吧,遇見這兩個殺神。

不過這倆能一起出門,那甲十三手裡還拿著煉龍爪,看來又有人要大黴了。

那人心裡想著,暗自歎氣正要離開。

身後,甲八刺耳的笑聲還是一字不落的落入耳裡。

“十六,十六好啊,哥哥我就喜歡嫩的……”

……

金柳巷。

天還蒙蒙亮,柳素聽見隔壁的響動,從被子裡伸出一個腦袋,懶洋洋道:“出門啦?記得吃早飯。”

“嗯。”

隔著布簾,少年的聲音傳來,清晰透亮。與還在賴床的她不同,布簾後的人精神飽滿。

柳素也不覺得有什麼,自從有次師尊查她崗,還當著她的麵讓她把傳音符給謝玄景,問對方她有沒有老實修煉後。

她當時屬實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謝玄景一個告狀,師尊就跑來封都揍她。

但沒有。

少年接過傳音符,語氣清冷,連麵色也未變一下。

“老祖說笑了,自我來封都,師姑日日修煉,十分刻苦。老祖這樣開玩笑,可要傷師姑的心了。”

哈?

日日修煉,這說的還是她嗎?

也是從這事起,柳素才發現,謝玄景這人……實在是太講義氣了!

彆人講義氣,她自然也不能不仗義。

索性她就不裝了。該吃吃,該喝喝,該不修煉就……不修煉!

從那以後,柳素就認定:“謝玄景,我們是自己人了哦。”

她這樣說時,他也沒反駁,反倒少見的露出一絲笑來:“嗯。”

所以現在,她自然也沒了掩飾的必要。

反正他們是自己人嘛。

對這一點,謝南懷似乎也達成了共識。

她樂意賴床就賴床吧,隻要她高興就好。

掀開門簾,他邁步出去。清晨露重,即便時至夏日,卻還是帶了絲寒氣。

謝南懷看了眼天色,並未像往常一樣離去。腳步一轉,回到屋裡,掀起隔開兩張床的布簾的一角。

透過縫隙,他看見了鋪散在床邊的長發,還有聽見他去而複返時,露出半張臉的小腦袋。

“怎麼了?”

柳素半張臉遮在被子裡,用手揉了揉眼。

掀簾子乾嘛,她還沒洗臉,眼屎都沒擦。

想著,柳素又揉了兩下,人也清醒過來。

透過布簾,她這才發現謝玄景隻掀了個小角,從她這個角度看去,剛好能看見少年被布簾遮住的下半張臉。

少年的唇瓣動了動:“今日恐會有雨,我會早點回來。你彆貪涼,要是下雨就回屋裡睡,彆到處亂跑。”

原來是說這個。

柳素“嗯”了一聲,從被子裡伸出半隻手晃了晃。

“路上注意安全。”

說著眼睛自動合攏,儼然是又睡過去了。

謝南懷收回目光,眼裡少見的閃過一絲無奈。

知道柳素愛睡覺後,他也問過對方。

照理說,修仙之身,不該如此貪睡。

但那時她是如何說的。

“你這是少見多怪,人與人是不一樣的。上輩子缺啥,這輩子就想要啥。我上輩子多半是過勞死,這輩子才這麼愛睡覺。”

“如此說來,師姑常誇我勤奮,是想說我上輩子是個懶鬼麼?”

“哎哎哎,你要是這樣想,我也是沒有辦法。”

那時她說出“沒有辦法”時,還配合的攤了攤手。

院裡清風徐徐,少女眉眼靈動。

他第一次生出,這樣的日子“很好”的感覺。也是第一次覺得,原來那瘋女人被關時,期盼的是這樣的日子。

也難怪她瘋癲半生,對他冷眼相待,一直不願承認他這個兒子。

大抵人擁有過美好,便舍不得放手了。若是放手,便是死也要將彼此捆在一起。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那個瘋女人了。

不過也隻是有些而已。守不住自己的東西,也是個蠢貨!

他想,他與她不同,至少他不會像她那樣失去、瘋狂,變成令所愛之人恐懼的模樣。

他隻會慢慢蠶食,一點一點,在對方毫無所覺時,把人圈進自己的領地。

就像現在,他會守住這份歲月靜好,讓她慢慢習慣他,需要他。

暗沉的天氣裡,少年身形一躍,沒有打開那扇破舊的院門,吵醒屋裡的人,而是悄無聲息的離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越是美好的東西越留不住。

……

柳素從未想過,這麼戲劇性的事情會發現在她身上。

她被兩撥人圍毆了。不對,是先圍住,暫時還沒有毆。

不過估計也快了。

至於為什麼要圍毆她,她其實也不是很明白,因為這兩撥人壓根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兩邊一見麵,她左手邊人多的就先問候了右手邊人少的全家,用詞之絕,堪比祖安人。

但人少的顯然素質很好,臉都鐵青了也沒動口,隻是晃了晃手中形似釘耙的古怪兵器,眼神陰冷:“說完了?”

柳素反應過來,他可能不是脾氣好,而是修為高。

因為她明顯感受到了他眼裡的殺意,還有與她相差無幾的修為。

幾乎一瞬間,柳素反應過來,她待會兒可能不是被兩撥人圍毆。

應該是一波,人多的這些祖安修士明顯活不到她被圍毆的時候。

隻是,她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

釘耙修士抬了抬眼,目光在柳素和他對麵的那群修士流轉:“說吧,有什麼遺言。為這麼個小丫頭片子去死,如此蠢笨,我允你們留下遺言。”

柳素:“?”

祖安修士:“?”

“你們不是她的打手?”

釘耙修士顯然沒想到會有這麼戲劇性的反轉。

彆露出這麼驚訝的表情,她也沒想到。

周圍的氣氛有一瞬凝滯,釘耙修士反應過來:“你們跟這丫頭有仇?”

祖安修士:“嗯,你們也是?”

釘耙修士沒回答,反倒看向柳素:“有意思。”

是麼?她不覺得。

看來,她還是要被兩撥人圍毆。

隻是她才這樣想,老天卻偏偏要和她作對。

隻見那釘耙修士目光一轉,落在那群祖安修士身上:“可惜了,還是得死呢。”

既然撞見了,也隻能一起處理乾淨了。

話音才落,釘耙修士就動了手。

柳素直呼好家夥,她又猜錯了。

看來她隻能被一撥人圍毆了,才怪!

此時不跑路,更待何時。

柳素掃了一眼,準備進屋撈了裝備就跑,但好死不死,那釘耙修士旁邊的同謀,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搶先擋住了屋門。

無法,柳素之能虛晃一招,腳下生風,一溜煙便沒了蹤影。

她對這些人為什麼要跑來她家找她麻煩的事,不感興趣。她隻知道現在自己很生氣。

媽的,她居然可以睡這麼死!!!

人都到家門口了,才反應過來。這還不是最氣人的,最氣的是——

她衣服還沒穿!

就穿了件中衣,才套好鞋子,那兩撥人就闖進來了。

敲門是個好習慣,望周知!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身上除了一雙逃命鞋,連龜卜都沒帶,全被她睡覺前收起來,放在桌上了。

沒辦法,誰能想到睡個覺還要逃命呢。隻能祈禱她剛才虛晃那招,沒讓對方發現屋裡有她的裝備,以為她是故意借著進屋跑路。

她剛才觀察過那兩撥人的修為,人多的那波裡麵還有一兩個熟麵孔,她恍然記得昨日見過,就是那個什麼“百澤巷”的。不過他們人雖多,修為最高卻不過築基中期。

反倒是人少的那波,看似隻有兩個人。兩人皆穿青衣,一個手中拿了個形似釘耙的法器,一人手中空無一物,但看著就不是好相與的。

剛才她跑路時虛晃了一眼,那釘耙修士的釘耙處被一條鐵鏈拴住,鐵鏈的另一頭被那修士套在腕間。

釘耙一甩,挨打的修士便生生掉了一塊血肉。

這般變態的法器,她的小院肯定會被弄臟的!

不對,跑題了。

她看得出來,那人最少都有金丹初期修為,跟她差不了多少。至於他旁邊那個沒拿法器的男修,修為恐怕比她隻高不低。

因為她壓根看不出對方修為深淺,隻是覺得他的目光很危險,就像是蛇,黏黏膩膩,讓人厭惡。

柳素又不是真的隻有十多歲,相反,前世因為家裡的緣故,她出社會早。這樣的目光,她不是沒遇見過。

可那些人對她露出這種目光時,還會虛偽的掩飾。嘴上心疼的對她說著:“小妹妹,這麼小就出來工作,真不容易。不如你今晚陪叔叔加班,叔叔給你加班工資。”

那些人打著好心的名義,還會掩飾著,給她拒絕的機會。

但剛才那人,她相信隻要自己落入他手中,隻怕骨頭都不剩。

淦!

憋屈!太憋屈了!

她是很鹹很佛,但從來不是軟柿子,特彆是對這種人。

她完全有理由懷疑,那人不止一次做過這種事。現在不知為何,還把主意打在她身上了。

柳素邊跑邊想,因著腳上裝備的緣故,轉眼就跑出了金柳巷,到了個沒人的荒院。

荒院很大,至少能裝下五個她家的小院。

隻是荒院破敗荒蕪,周圍鮮有人煙。

不過這也是柳素所希望的。人少,便不容易被發現蹤跡,她現在穿著一身白色中衣,本就惹眼。要不是今天天氣不好,看著像要下暴雨的樣子,路上也沒什麼行人,否則就她剛才那副飛竄的模樣,早就弄得雞飛狗跳了。

柳素擰眉,望了望天,如果下雨的話……

艸!謝玄景怎麼辦?

他說過他今日會早點回來,不會撞上那兩個人吧?

倒不是她擔心謝玄景實力不行,對方能在不足二十的年紀有如此修為,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但誰知道剛才那兩個金丹修士是不是什麼百歲老妖怪。畢竟修士抗老,修真界中還有恢複青春的丹藥。在這裡,容貌和年齡並不掛鉤。

那兩人能在封都修得金丹,隻怕年齡不會太小。這也意味著,實戰經驗可能很豐富。

至少剛才那釘耙一抓,隔著老遠,柳素都嗅到了上麵的腥氣,不知道上麵沾過多少人的血。

柳素這人有個優點,便是越著急越冷靜。

現下處境暫時安全,便思量起那兩人的來曆和對策。

她鮮少接觸外人,平日接觸的人也都不認識什麼修士。至於謝玄景,就更不可能是他招惹的麻煩了。兩撥人來時都衝著她,壓根沒提過謝玄景。

範圍一縮小,來曆就很好猜了。

難不成是虞桑巷的人,那個王義的主家?

她這段時間唯一做過出風頭的事,也就隻有這件了。

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不知為何,柳素突然想起前些時日她關於獸潮的猜測,還有城門口那個偽裝成人族的邪修。

鹿麂、邪修。

隱隱約約間,她似乎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不過,這事還需要剛才那兩個修士驗證才行。

柳素思緒回轉,眸光在荒院掃了一圈,邁步在院裡走了起來。

如果真是陰謀,那她和謝玄景,恐怕要搬家了。

搬家!

她腳步一頓,看著矗立在麵前這根石柱,恍惚間想起了什麼。

這造型,這擺放。

怎麼那麼像……

荒蕪的院子裡,穿著中衣的少女一陣風似的,從院裡跑到院門口,又從院門口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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