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墅裡, 莫姆就坐在戴雅身邊,筆記本電腦放在他膝蓋上,正在處理公司的文件。
餘光掃到戴雅失望的表情, 莫姆扭頭看她,柔聲道:“怎麼, 是安拒絕了?”
“對啊, 她的工作也太忙了。”戴雅無奈歎了口氣。
莫姆輕笑, “有可能是安不想和我一起吃飯。”
“怎麼可能, 會有人不喜歡爸爸嗎?”戴雅抱著他的手撒嬌。
瞥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戴雅從沙發上站起來, 動作裡透著雀躍,滿是對即將開始周遊世界的期待。
“我先去洗個澡, 等會兒下來和爸爸一起吃飯。”
等戴雅離開, 莫姆臉上的笑收斂了一些。
他打開一個文檔,裡麵存放有數十張照片。
鼠標光標移動, 莫姆將第一張照片點擊放大,衡玉的照片便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正是那張她抬手梳理頭發的照片。
莫姆用手托腮, 懶洋洋欣賞著她的手指,終於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壓下從心底升起的幾分燥熱。
“側寫領域極為有名的犯罪側寫師嗎?那要在被你找出馬腳之前, 先把你好好珍藏住。”
“藝術品就該安安靜靜待著讓人欣賞才對, 放在外麵,看到你的人太多了。而且出現損傷,那多讓人心痛啊。”
***
兩日後, D市機場。
衡玉為了趕上送戴雅登機,還是提前一個小時從警局離開。這時候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況良好,她開車花了大半個小時就順利抵達機場。
下車找到戴雅時,她已經取好機票,身邊放著一個行李箱。而莫姆站在她身邊,側頭聽著戴雅說笑,唇角勾起。
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閒裝,左手依舊戴著款式簡單的白色手套,雖然上了年紀,但身居高位久了,氣質出眾。
電梯從一樓到了三樓,衡玉剛走出電梯,戴雅就已經發現了她,抬起手激動揮道:“安,我在這裡。”
衡玉穿著比較隨意,聽到戴雅的聲音,便朝戴雅走過去,同時目光微微移動,落在莫姆身上,臉上露出禮貌的笑容——
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是一個年輕人對待朋友父親的正常表現。
至少莫姆絕對沒辦法想到——眼前這個被他視為獵物的人,早早盯上了他,更是隱約窺見他的秘密。
來到近前,衡玉先是與戴雅打了聲招呼,方才看向莫姆,“莫姆先生。”
莫姆那雙淡藍色的眼睛緊盯著她,“安,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吧?”他把戴著手套的左手伸了出來。
衡玉卻像沒注意到一樣,扭頭和戴雅交談。
對方瘋狂對著她的手意.淫以求滿足,她不介意不講禮儀一次。
那隻戴著手套的手懸在空中,察覺到衡玉並沒有伸出手的意思,莫姆自嘲一笑,從容把手收了回去,站在旁邊看著兩人聊天。
兩人站在原地聊天,莫姆的視線微垂,不由自主落在她的手上,隨後他的神色猛地一僵。
——白皙的手背染上了黑色的墨跡,應該是她取墨水時被墨水濺到了手背。
那塊墨跡並不大,但在乾淨的手背上盛放著,顯得十分礙眼。
礙眼到莫姆無法抑製的升騰起一股煩躁來。
他掏出一包紙巾,遞到衡玉麵前,溫柔道:“你的手背染有墨跡,擦一擦吧。”
衡玉接過紙巾,輕笑著道了聲謝,把紙巾在手背上隨便一擦,本來不大的墨跡反而染得大半個手背都是了。
莫姆:“……要不要去洗手間洗個手?”
衡玉好像有些驚訝他的提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方才搖頭婉拒,“應該沒關係吧,也不明顯。”
說著,把紙巾揉成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莫姆心底的煩躁更濃,偏偏他扮演的角色是個風度翩翩的長輩,隻能笑著站在旁邊,安靜聽著兩人閒聊。
這就是他為什麼要收集這些藝術品的原因了。
這麼美好的藝術品,它的擁有者卻無法時時刻刻愛護,讓它染上塵埃,讓它被那些卑劣的人觸碰玷汙。隻要這麼一想想,莫姆的眼睛裡就有殺意升起來。
他低下頭:動作得再快一些,不能夠再等了。
衡玉偏頭朝戴雅微笑,餘光卻落在莫姆身上:該忍不住了吧,你打算什麼時候露出馬腳?
戴雅的行李已經讓司機拿去辦理托運,時間差不多了,戴雅抱住衡玉,“安,我準備過安檢了,再見,我到每個地方都會給你拍照片的。”
衡玉回抱她,“旅遊愉快。”
戴雅離開華國反而是一種幸運,她不需要留下來,直麵最殘酷的真相。雖然她總會知曉她所崇拜的父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魔鬼。
等戴雅拎著手提包走進安檢口,莫姆扭頭向衡玉微笑,“安,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衡玉婉拒,“不麻煩莫姆先生了,我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這樣啊,那路上小心。”
上了車,衡玉打開空調,打開音樂,這才慢悠悠從包裡取出濕巾,一點點將每一根手指都擦拭乾淨。
衡玉回到家時,溫爸爸正在和溫媽媽聊天,說起半個月後就是陳老爺子七十大壽。
陳家的勢力根深蒂固,在D市存在曆史悠久。祁氏集團倒下去後,不顯山不露水的陳家就順勢起來。這一次為了慶祝陳老爺子的大壽,他的晚輩將會在D市最豪華的酒樓舉辦一場極為盛大的晚宴。
溫爸爸道:“我聽說這次晚宴會有很多青年才俊參加。玉兒啊,你年紀雖然不大,但警局裡工作忙,也認識不了什麼出色的年輕人,下個星期你就一塊兒過去吧。”
溫庭坐在旁邊擠眉弄眼,“對啊對啊,我姐在警局能認識的年輕人,大多都是要吃牢飯的。”
話剛說完,溫庭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溫爸爸瞪他,“不會說話就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嗎?這麼閒的話,就快點回房間選你的高考誌願。”
高考成績已經出來,現在是挑選誌願的時間。溫庭的高考成績很好,挑選學校、專業的空間很大,但選擇空間一大,他又不免開始糾結起來。
衡玉坐在旁邊,失笑看著他耍寶。
溫庭朝衡玉吐了吐舌,乖乖跑回房間,但在房間門閉上之前,他還不死心,又轉過頭大喊道:“爸,我姐真的還很年輕,你們這擔心得也太早了點吧!”
為了避免溫爸爸說出什麼扣他生活費之類的氣話,喊完這一聲之後,溫庭啪的一聲把房間門關掉。
溫爸爸:“……”這倒黴孩子也不知道像誰,一天皮到晚的。
瞧見溫爸爸吃癟,衡玉和溫媽媽靠在一起笑了好一會兒。
衡玉微微收斂笑意,看向溫爸爸,出聲詢問道:“爸爸,那場晚宴是在下周日嗎?”
“對,這個時間點也不會耽誤你工作。”
衡玉勾唇笑道:“那我也一塊兒去吧,在警局工作太忙,好久都沒湊過熱鬨了。”
.
類似這種在商界最頂尖的宴會,以溫家在D市的底蘊,要想拿到邀請函其實還是差了一些。
接下來那場宴會她當然要去,不然她這種生活極為規律的人,要怎麼給莫姆製造下手的機會。
“對了,爸爸,莫姆先生是不是準備回美國了?”
溫爸爸道:“是的,他在這邊的生意已經處理好,說是美國總部那邊還需要他坐鎮,大概在一個月後回去吧。你怎麼突然好奇這個問題了?”
“昨天我送戴雅登機時,在機場碰到他了。”衡玉隨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