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頓時清淨很多，手機裡也沒再傳出那種奇怪的聲音。
可是蕭野認為自己不可能無緣無故產生這樣的錯覺，一時沒說話。
電話沒有掛斷，耳機裡傳來斷斷續續衣料的摩擦聲，像是有人在穿衣服。
蕭野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更不自在了。
“有事？”
手機裡的嗓音很淡，卻沒有白日的清潤，帶了隱約的沙啞。
蕭野強迫自己壓下腦海裡不切實際的猜想，甚至咳了咳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正常，“你好，我是蕭野，你把筆落籃球場了，方便的話，我現在給你送過去。”
A大學生宿舍之間不會離太遠。
“不方便。”
現在的時遙沒有白日那麼平易近人，語氣甚至帶了一股壓不住的煩躁。
蕭野本來是想著這筆是他借的，他有責任物歸原主，可是時遙這脾氣他也懶得伺候，他語氣冷了下來：“不方便那——”
他本來想說給時遙放失物招領處讓他自己去拿，卻被打斷。
“我不住校，你送過來會耽誤你回宿舍。”
他聽到時遙像是吸了口氣，再說話，聲音輕了很多，“明天我們約個地方見一麵？”
這話再也聽不出之前的情緒，加上有些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毫無攻擊力，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靜謐溫潤。
蕭野頓了頓，也收回了之前的話，“我明天滿課，不過晚上籃球社有日常訓練，還有歡迎新成員的見麵會，到時候我把筆帶給你。”
時遙是籃球社後勤，那個時候也會到場。
“好。”時遙應下，“明天見，蕭野。”
電話掛斷，蕭野一時有點愣神。
時遙最後叫他名字時語速很慢，像是繞了幾圈才從舌尖吐出音節，多了絲繾綣，那一瞬間，音色跟之前的喘息有短暫的重合。
時遙掛掉電話後，在床上躺了很久才起身。
接到蕭野的電話完全是個意外。
他當時正在那個臨界點，可能動作太亂，不小心碰到了手機，按下了接聽，他一開始甚至沒意識到電話接通了，聲音也沒有收斂。
饒是他很快咬緊唇，可難免還是讓蕭野聽到了。
這種時候分心真的讓人很不爽，他甚至一時沒壓住情緒。
不過蕭野是真正經，竟然什麼都沒問。
感覺自己緩過來後，時遙起身，將玩具清洗乾淨放回原位。
尺寸不合，弄的有點疼。
時遙順便洗了個冷水臉，思維一點點從高溫的岩漿裡歸為原位。
看來蕭野還沒識破他假後勤的身份，不過明天籃球社似乎全員都會到，他的身份不攻自破。
得找另外一條路。
時遙擦乾淨臉上的水珠，回到臥室，給祝明軒打了個電話。
“你之前說籃球社找人畫畫，他們找到人了嗎？”
*
翌日下午，是個陰天，烏雲低沉，風裡裹挾著濃重的濕氣，像是要下雨。
籃球館裡氣氛卻無比熱烈。
現在是新生自由活動時間，籃球館到處是充滿活力的年輕麵孔，看得人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來。。
薑宏光笑得嘴都合不攏，他真沒想到昨天籃球賽效果這麼好。
饒是他們提高了審核標準，符合條件的新生還是出奇的多。
蕭野被好幾個人圍著問問題，大多是昨天籃球賽上使用的技巧，對於真心實意求教的，蕭野從來不會吝嗇。
最後，還是其他成員看不下去，將蕭野救了出來。
薑宏光看著對麵朝他走來的人，嘖了一聲：“你這歡迎程度是真高，我這個副會長都被架空了。”
說完還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蕭野瞥了他一眼，“副會長你給我都不當。”
麻煩得要死。
“你還瞧不上了是吧？”薑宏光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彆人可上趕著要呢？”
他朝右前方使了個顏色，那邊的走廊前，顧遠航正在跟籃球社的社長聊天。
“聽說昨晚顧遠航就跟社長提再添個副會長的事了。”
他們籃球社隻有薑宏光一個副會，現在新成員變多，再添一個很正常，可這不該是顧遠航一個剛進社的人提出來，還妄圖染指這個位置。
“野心還挺大。”薑宏光想到什麼，語氣多了一絲幸災樂禍，“蕭野，他要是當副會，肯定給你穿小鞋，你現在賄賂我還來得及。”
顧遠航看著大大咧咧，可就昨晚的球賽來看，這人絕不是個大度的，指不定心裡怎麼記恨蕭野。
蕭野隻看了一眼就挪開目光，語氣平平：“他當不了副會長。”
他們會長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顧遠航現在還不夠格。
薑宏光沒想到蕭野這小子這麼精，還想說什麼，旁邊傳來一道怯怯的女聲，“副會長，給你們水。”
一個短頭發的女生手裡拿著幾瓶水遞給他們。
薑宏光立馬接過，還把她懷裡另外幾瓶接過來，“小靜，這事你讓其他人乾就行，你雖然是後勤，但是隻負責收集整理一下表格就行，這些粗活交給男生，至於水，他們渴了自個會去拿。”
小靜明顯沒那麼緊張了，笑了笑：“沒事，這些水不重。”
她昨天不光記錯時間遲到了，還迷路找不到籃球隊的帳篷，還是薑宏光出去把她領進來，想想就丟人。
她就想今天多做一些活彌補一下。
小靜想離開的時候，發現薑宏光旁邊的男生一直盯著她看。
薑宏光看人家小姑娘的手又緊張地開始捏衣角，瞪了蕭野一眼，“有事就說！”
蕭野頓了頓，問道：“她是新招的後勤？”
薑宏光莫名其妙，“是啊！有問題？”
蕭野沒說話。
如果小靜是新招的後勤，那他昨天碰到的……
被戲耍的惱怒感湧上心頭，他從來沒遇到過演技這麼好的騙子。
薑宏光看蕭野眼神都變了，愣了愣，“不是，你咋還急眼了？”
蕭野平時脾氣挺好的，要是真發火，那證明事情很嚴重。
此時，正巧蕭野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是時遙的微信消息。
【時遙：我到門口了，可是有人攔著進不來，你能來接一下嗎？】
蕭野冷笑一聲，【等著。】
回完，大步朝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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