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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館的洗手間,水聲嘩嘩。
時遙微微俯身,清洗著手上殘留的鉛灰。
今天最後一節素描課老師拖堂了,他見時間不夠,手都沒來得及洗淨。
等他洗完關上水,轉身,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時遙,真的是你!我沒認錯。”顧遠航咧嘴笑道,“我在球場那邊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認錯了。”
其實從時遙進體育館的時候他就認出來了,可時遙一直在跟蕭野和薑宏光說話,他就沒上去。
現在才找到機會。
時遙看著顧遠航的笑臉,一時沒說話。
顧遠航笑起來眼睛亮亮的,就像一隻衝你搖尾巴的大型犬。
隻不過眼前這隻比狗的心思臟多了。
顧遠航見他不說話,主動開口:“昨天的籃球賽你為什麼沒來?”
時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回得漫不經心,“去看你在球場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嗎?”
他的語氣越是隨意,顧遠航的心就被紮的越疼。
果然,顧遠航臉上的笑都有些維持不住。
昨天的比賽有人錄下視頻,放在了A大論壇上,蕭野赫然是主角,意氣風發,而他就是做襯的配角。
偏偏這些帖子怎麼都舉報不掉。
顧遠航扯了扯嘴角:“昨天是意外。”
“你要是不信,等會來看我打球,我給你展示一下真正的實力。”
時遙瞥了他一眼,也跟著笑了笑,“怎麼?那些女生的位置空出來了?”
顧遠航很少看到時遙衝他笑,這一下,他忽然被晃花了眼,半晌,才意識到對方說什麼,“啊?”
時遙唇角的弧度更大,“看來,你的確聽不懂人話。”
“你釣魚的手法很拙劣。”時遙微微傾身,看著對方來不及收回去的笑,“笑的樣子也讓人覺得惡心。”
時遙語氣輕柔,甚至因為兩人拉近的距離顯得像是情侶間的呢喃,可說出的話鋒利又刺人。
顧遠航震驚地看著時遙,臉色瞬間漲紅,“你胡說什麼?我是在認真的追求你,你就算不接受,也不用汙蔑我。”
“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嚼舌根?”
說完激動地想拽時遙的手,時遙本來能躲開,猝不及防看到洗手間門口投下來的影子,動作一滯,被人抓住了胳膊。
顧遠航可能是被戳中了痛處,握的很緊。
時遙看著門口變遠的影子,很重地吸了口冷氣,“顧遠航,今天是籃球社的集體活動,你彆在這動手。”
顧遠航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斜後方出現一個人,捏住他的胳膊往下一壓,劇痛下,他瞬間脫力,隻能放開時遙。
兩人不光球技差彆大,力氣相差也很大。
時遙清楚地看到,蕭野使勁後顧遠航臉色瞬間就白了,手指無力垂下,估計再大點力,就要骨折了。
時遙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人,很輕的揉了下自己的胳膊。
顧遠航看著突然出現的蕭野,脫口而出:“你怎麼在這?”
三番兩次壞他好事。
蕭野注意到時遙的動作,微微側身,冷聲道:“你們有什麼私人恩怨我不管,彆在體育館鬨事。”
話雖這麼說,可是他將時遙擋的嚴嚴實實,沒給顧遠航半分接近的機會。
顧遠航正欲開口,卻看到時遙瞥了他一眼,眼裡帶著嘲弄,還有淡淡的警告。
他忽然想起時遙之前對他說的話,心下一凜。
這裡的動靜已經吸引了不少視線,真鬨下去,吃虧的是他。
顧遠航隻能不甘地閉上嘴巴,狼狽離開。
薑宏光第一個趕到現場,驚疑不定地看著兩人,“怎麼了?”
蕭野又要跟人打起來了?
時遙主動解釋:“沒事,隻是碰到了一個人,討論的聲音大了點,不好意思,影響到你們了。”
蕭野看了他一眼。
又在騙人。
薑宏光囑咐了幾句,帶著其他人散了,很快隻剩下時遙跟蕭野兩人。
這個時候,蕭野注意到時遙的胳膊上有很明顯的幾個手印。
他真沒見過這麼嬌氣的人,被人拉一下就能起印子,偏偏還敢說出那麼刺人的話。
蕭野來的時候就聽到這一句,準備離開的時候,沒想到顧遠航會動手。
時遙重新回到洗手間洗手,蕭野就站在門廊處等,最後,實在沒忍住,開口道:“你不該激怒他的。”
當時洗手間沒人,顧遠航要是真動手或者做什麼,時遙會吃虧。
時遙正在認真清洗胳膊上的印子,一時沒說話。
顧遠航,他還沒放在眼裡。
就在蕭野以為水聲太大,時遙沒聽見他的話時,時遙開口了:“你不是來救我了麼?”
蕭野強調:“不是救你,是阻止顧遠航鬨事。”
他沒興趣管彆人的私事。
時遙偏頭,很輕地笑了一下,“在我看來是一樣的。”
時遙搓洗胳膊的時候很用力,原本隻有幾個很淺手指印的胳膊一片通紅,明顯很反感顧遠航的碰觸。
蕭野看著時遙嘴角的笑,很想問這種情況下,他在笑著什麼,不過最後話出口的卻是,“我以為顧遠航是你男朋友。”
昨晚在電話裡聽到的聲音,以及對方看他眼神時偶爾露出的興味。
在蕭野看來,時遙跟顧遠航其實有點相似。
花心又濫情。
時遙清洗的動作頓了頓,他關掉水龍頭,站直身子。
這次他沒有笑,很認真地看向蕭野,“我沒有男朋友。”
這是原則。
蕭野幾乎是瞬間相信了他的話,反應過來後暗道自己又上了道,他咬咬牙,壓低聲音:“昨晚在電話裡,我聽到了。”
那曖/昧到極點的喘息。
說完後,蕭野比時遙還不自在,偏過頭不跟人對視。
時遙看著蕭野發紅的耳根,“我隻是用一個工具,沒把握好度,把自己弄疼了。”
蕭野轉頭看他,明顯不信。
時遙迎著蕭野狐疑的目光,歪了歪頭,語氣自然又無辜,“怎麼,蕭同學,你是以為我在叫/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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