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下來。
張醫生老尷尬了。
院長見他這樣反而忍不住說：“張醫生, 不用不好意思，有病就治。沈醫生治不好，咱們醫院還有其他醫生, 中西醫結合, 總會有辦法的。”
張醫生越發尷尬，嚅嚅道：“不是的, 院長, 還是我以前跟沈醫生提的那個。”
沈如意不禁看向他, “可那不是你——”
“就是他。”張醫生連忙打斷她的話, 朝三人走近一點, 壓低聲音說，“大庭廣眾之下, 我總不能說我連襟那方麵不行吧。”往四周看了一眼。
剛剛人太多, 除了醫護人員出來看熱鬨，隔壁副食廠也來不少人, 這些人雖然都走了，但還沒走遠。張醫生怕大夥兒懷疑他跟他連襟一個德行, 剛剛隻能那麼說。
沈如意又不是男人, 不懂裡麵的彎彎繞繞，“嚇我一跳, 我還以為你們家風水有問題。”
“沒, 沒有。”張醫生連忙說。
院長看了看主任。
主任開口問沈如意，“上次沒治好？”
“就沒治。”沈如意看一下張醫生, “他連襟自尊心強要麵子。”
主任問張醫生, “現在怎麼又願意看了？”
張醫生心說, 還不是我嶽母威脅那個混賬, 要麼治病要麼上公安局告他騙婚。
“他怕治不好。他要是知道王蓉蓉都有了, 肯定得治。”張醫生胡謅道。
院長看向主任。
主任點了點頭。
十一月二十二日，天空飄起小雪，裹成團子的顧小柱不怕冷，站在門邊伸出小爪子接一點雪花迅速縮回來，看著雪花在他手指尖迅速融化又伸出去。
如此反複幾次，沈如意看暈了，“小柱，過來。”
小孩扭頭看一眼他娘親，使勁晃一下腦袋，跑到外麵轉圈圈與雪共舞。
沈如意抱起孩子，朝他屁股上一巴掌。
小孩穿的太厚，不疼不疼自然不聽不聽。
沈如意把他放地上，又故技重施。
剛剛沈如意摸一下他的小手，熱乎乎的跟小火爐似的，便不再管他。
就在這時，大廳門口出現三個人，顧家小崽子險些撞到其中一人腿上。
三人避開孩子，直直地朝張醫生走去。
沈如意分神看一眼就放下筆，因那三人不是旁人。
兩個女人是周娟和周豔紅，和周豔紅年紀相仿，氣質陰鬱的男子極有可能就是她那個混賬丈夫。
沈如意盯上那個男人就覺得他很奇怪，在周娟和張醫生說話的時候，那人的頭由西北轉向東南，幾乎給張醫生一個後腦勺。
直到張醫生起身，那個男人都沒說一句話，甭說喊張醫生姐夫。
沈如意看到張醫生一眾朝她走來，就起身說：“你們去找呂大夫吧。”
“你不給我們看？”周豔紅怪叫。
沈如意從來不是個好耐性的，“看得脫褲子，你確定？”
周豔紅愣了愣，臉刷一下通紅，隨即轉向張醫生。
張醫生看向沈如意，什麼情況？
沈如意道：“主任跟我說，為了檢查的更清楚。呂大夫今天來了。”
呂大夫四十多歲，早年在戰地醫院受過傷，身體不大好，像這麼冷的天，要是今天沒預約，他一定會請假，天氣好了再補回來。
醫院不大，張醫生自然知道呂大夫的情況，聞言不禁說：“我們現在就去找呂醫生。”
周豔紅懷疑，“那個姓呂的能行嗎？”
“不信我你自己去！”張醫生很不高興。
周豔紅嚇得噤聲。
沈如意痛快了，忍到幾人走遠才笑出聲。
正好有個病人出來透氣，見狀朝沈如意走來，“那人誰呀？找醫生看病還不相信醫生，來醫院乾嘛。”
沈如意搖頭笑了笑，“張醫生的小姨子。她何止不信醫生，她連張醫生都不信。”
“乾什麼的這麼牛？”病人納悶。
沈如意往後瞥一眼，四人早沒影了，“無知無畏！”
病人楞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也就你敢這麼說。”
“當著她的麵我也敢這麼說。”沈如意道，“就她剛才的態度，去醫院告我也沒用，我怕她乾什麼。回頭我向上邊一反映，她連咱們這個大院都進不來。”
病人也是軍屬大院的人，聞言一想，“還真是。”
“所以啊。”沈如意收起劄記，喊小崽子回來，身後響起腳步聲。
沈如意回頭看去，張醫生大步走來。
小小柱兒熱的滿臉通紅，伸出小手要抱抱。
沈如意抱著他坐下，張醫生到跟前。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沈如意問。
張醫生停下，“不回來還等他看好？我閒的。彆說有可能治不好，就算能痊愈，他們也不會念著咱們的好。反而覺得咱們是醫生，給人民群眾看病是應該的。”
沈如意皺眉，“那個周豔紅真是你小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