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把你家小媳婦拴褲腰帶上吧,不然走哪都不放心啊!”
說著,大家又都笑起來。
神光臉騰的一下子全紅了,她都不敢看人,也不敢看蕭九峰,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兩隻腳蹭來蹭去。
蕭九峰:“寶堂,你給她安排個生產工作。”
蕭寶堂:“我?”
蕭九峰:“你不是大隊長嗎?”
蕭寶堂這才反應過來,他忙說:“那個……小嬸嬸哪,你過去那邊和那群婦女給咱棉花地拔草吧?你會拔草吧?”
山中的尼姑未必會種地,他覺得他還是問清楚。
神光忙點頭:“會,我會!”
蕭寶堂:“那你去那邊拔草。”
神光又眼巴巴地看了看蕭九峰。
蕭九峰都沒正眼看她,隻是淡聲說:“去吧。”
神光忙答應了,之後踩著鬆軟的泥土,深一腳淺一腳地過去那邊棉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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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光走到棉花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蕭九峰,蕭九峰已經和蕭寶堂幾個人走遠了。
大太陽底下,隔著老遠看過去,她一眼就能認出最中間那個就是蕭九峰,他個子高啊,比周圍最高的男人都要高半頭。
其實看著他離開,她心裡有些沒著落。
雖然蕭九峰這個人挺壞的,但到底是下山後遇到的第一個人,是把她背回家的人,也是給她吃飽飯的人,離開她,她都不知道該乾嘛了。
“那小媳婦長得白淨,樣子也好看,哪像他們說的那樣邋遢,就是瘦,太瘦了!”
“除了白,也沒彆的了,可白能當飯吃,咱莊稼人過得是日子,不是好看!”
“她看啥呢?跟丟了魂一樣!”
“還能看誰,看九峰唄,你瞧那小眼神,沒了九峰就沒法活命,真是恨不得鑽到九峰懷裡!”
周圍幾個媳婦的聲音傳入,毫不顧忌地大聲議論著,說話間都曖昧地笑起來,笑得特彆大聲。
神光紅著臉看過去,是幾個粗壯的婦人,都包著頭巾,穿著露胳膊的短褂子,臉盤曬得黑紅,額頭被曬得散發著油光,笑得露出一口牙。
她們看著神光局促羞窘的樣子,更加笑起來,其中一個還過來拉著神光的手仔細打量。
“長得真挺好看,瞧人家那眉眼,和咱們完全不一樣!”
“哎呀這臉上的肉,可真細,不像咱這麼粗!”
神光隻好努力地擠出一絲笑來,可是想想蕭九峰讓她不要隨便笑,她又收回了。
這時候又有幾個婦女過來了,其中一個是蕭家本家的媳婦,她看著這樣子,就笑著罵:“瞧你們,這是欺負人家新媳婦,人家麵皮薄,你們就可勁對著人家說?該乾嘛乾嘛去吧!再耽誤上工,到時候扣工分了!”
她這一說,大家笑著就開始拔草了。
這媳婦便過來和神光說話,神光才知道,原來這是蕭寶堂的大嫂,她男人叫蕭寶輝,她叫田俊惠。
蕭寶輝比蕭九峰也小一輩,所以論起輩分,這個三十多歲的婦女應該叫神光一個小嬸嬸。
神光聽著那聲小嬸嬸,更加不好意思了:“你就叫我神光就行。”
蕭寶輝媳婦:“這哪能,該叫小嬸嬸就是得叫,咱蕭家現在在花溝子村也就隻剩下十幾家,論起關係都近著呢,老祖宗的輩分禮數都不能丟。小嬸嬸,你甭給我客氣,就叫我寶輝家的就行。”
神光隻好點頭:“嗯,寶輝家的。”
一時卻想著,蕭九峰還說,她現在還不算他媳婦呢,說隻給她上戶口,不和她登記結婚。
依她看,他可能還是嫌棄,存著早晚把自己扔出去的念頭,他自己再找個好的,像師姐那樣的好的。
她現在先聽著這小嬸嬸的稱呼,其實是沾便宜了,如果被他知道,他肯定生氣。
又想著剛才蕭寶堂也叫自己小嬸嬸,他那臉色啊,簡直是自己搶了他的糧食,看來是沒錯了!
這邊說話間,蕭寶輝媳婦開始教她怎麼拔草,怎麼分辨棉花苗和草,怎麼拔起來比較快不累,蕭寶輝媳婦說話利索,神光牢牢記住了,之後照著她的樣子開始拔。
這時候旁邊幾個媳婦也跟著湊趣,大家一邊乾活一邊說話,那話題還是圍著神光轉,問神光這個那個的,還打聽蕭九峰的事。
“九峰嘴上說嫌小媳婦小,其實和小媳婦親著呢!”
“神光,你就和我們說說唄,說說九峰都怎麼和你說的啊?”
“九峰是不是晚上特彆厲害?你真受得住啊?”
說這話的人,上下打量著神光,看著神光那單薄的小身子,要笑不笑的。
神光眼神中泛起迷惑來,她想了想,認真地道:“九峰哥哥挺好的,他雖然看著凶,但其實並不凶。”
這話一出,全場轟笑,就連蕭寶輝家的也笑得前俯後仰。
瞧這小媳婦,一口一個九峰哥哥,叫得又甜又軟,還要拚命地告訴大家她家九峰哥哥不凶,可真是——
大家哈哈笑得不停。
神光被笑了滿臉紅,她實在不明白大家笑什麼,難道她說得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