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模特公司門口僅剩下幾個路燈在亮著。
魏辭剛從車上下來,就瞧見了那蹲在路燈下的小蘑菇。陸嬌今日卷了頭發,隨意的挽起來,有幾縷頭發掉落,垂在耳側。她穿了黑色的禮裙,裙擺很長,被她卷起來抱著,露出白嫩的小腿。
魏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幾步走過去,停佇在少女麵前。
“魏辭!”少女仰頭,驚喜道,“你來啦!”
陸嬌歡快起身,可誰知道蹲了太久了,腿都麻了,她“誒呦”一聲,踉蹌著往前撲。
又很巧的撲進了男人懷裡。
有點像電影裡的慢鏡頭,陸嬌暈乎乎的想,周圍一切好像瞬間寂靜下來,她隻能聽見砰砰砰的心跳。
魏辭的胸膛滾燙熾熱,幾乎快將她融化。
可還不等她再有些彆的感想感受,男人已經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從懷裡推開。
“站好。”魏辭的聲音很冷漠。
陸嬌不敢再動,她乖乖原地,仰頭看著魏辭,小聲爭辯,“我不是故意的。”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對不起。”
這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魏辭也懶得和她計較。
“走吧。”
馬路邊停著一輛破舊的麵包車,看樣子離報廢也不差幾年了。車邊幾處都被擦掉漆了,看起來實在可憐。
陸嬌估摸著家裡司機的車都要比這個好數倍。
可她什麼也沒說,提著裙擺興衝衝的跑過去,“魏辭,你會開車呀。”
她努力在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誇獎男人!
“你好厲害!”
魏辭抬眸看她,少女的表情不似作偽,她眼睛又黑又亮,裡麵像是裝著星子。
男人喉結微動,他頓了頓,避開目光,替少女開了車門。
“上車。”
車內收拾的倒是挺乾淨,和狼狽的外表截然不同。陸嬌聞了聞,沒有煙味,倒是有一股清淡的薄荷味。
陸嬌坐在座位上也不老實,東看看西瞧瞧,等男人也坐好後,她又歪著頭問他,“魏辭,你這個安全帶怎麼係啊?”
魏辭淡淡的看著她,“白依依,已經很晚了。”
言下之意是叫她彆再出幺蛾子了。
陸嬌一噎。
她被男人冷淡的目光看的心裡發毛,嘴裡嘟嘟囔囔的,卻還是乖乖的伸手把安全帶係好。
見她坐好了,魏辭才收回目光,啟動車子上路。
為了能多和魏辭待一會兒,陸嬌特意定位了一個距離學校較遠的模特公司。在半路等紅燈的時候,魏辭淡淡開口,“你每次下班都這麼晚嗎?”
見男人主動和自己說話,陸嬌竟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感覺。
她眨了眨眼,乖巧作答,“也不都是這麼晚,今天是多試了兩套衣服,耽擱了,”
“魏辭,你在關心我呀。”
魏辭問完便後悔了,他忘了,少女素來就是得寸進尺的。
紅燈轉綠,男人轉動方向盤,乾脆不理她。
“你要是擔心我,我以後可以不做這個兼職。”
聽到這句話,男人終於分了一個目光給她。
“我隻是不想在社會新聞上看見你的名字。”
陸嬌鼓了鼓嘴。
她小聲哼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的開口,“算了,我就當做你是在關心我。”
魏辭隻當沒聽見。
晚上是不允許外來車輛進校園的,魏辭隻能把車子停在學校門口,還好學校裡路燈通明,不至於走夜路害怕。
“回去吧。”
陸嬌低頭去解安全帶,可不知道是不是設備老化,她解了半天都沒反應,扣子像是卡在一起了。
她抬頭看見男人微冷的麵容,急忙開口,“不是,我不是故意,真的解不開。”
魏辭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欺身過去,伸手幫她去解。
男人的麵容近在咫尺。
陸嬌愣住,目光從他眉尾的疤痕到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的最後落在他的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的目光太熾熱,男人像是有所感,也皺眉抬頭,一瞬間,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
該死。
陸嬌想。
美色攻擊傷害加倍。
她咽了咽唾沫,小聲開口,“你聞到了嗎?”
男人眸色漆黑,緊緊的盯著她,聲音微沉,“什麼?”
“玫瑰味。”
“有人說,我身上的香水味很濃,是玫瑰味。”
少女故意把身子往前探了探,離男人更近幾分。
“你聞聞,是嗎?”
她聲音透著無辜,神色單純,好像真的隻是想叫男人聞一聞香水味而已。
男人垂眸,手下微微用力。
“吧嗒”
安全帶開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魏辭抽身離開,他身子微微往後靠,半闔著眼,聲音懶倦,“回去吧。”
陸嬌離開後很久,車廂內還殘存著她的香水味。
卻如少女所言,是濃鬱的玫瑰味。
像是從枝頭剛摘下來的,還掛著露珠,含苞待放欲語還羞,晶瑩的露珠順著每一片花瓣滑落,一滴一滴,慢悠悠的垂落。
魏辭心底驀然湧起一股煩躁。
他擰著眉頭,掏出了煙點燃。
火光騰起,煙草味蔓延,和玫瑰香水味交織,彼此互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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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盧琛的事,陸嬌被陸政廷狠狠罵了一通。
不過陸嬌也習慣了,左耳進右耳出,等陸政廷罵累了她再說兩句軟話哄一哄。
一邊哭訴著說盧琛和彆的女人不清不楚,一邊賭咒發誓下一次相親一定乖乖聽話。
陸政廷罵累了,也便不再說了。
末了,冷冷的通知她,後天是奶奶的生日,全家都要回老宅。
聽到這話,陸嬌簡直比剛剛聽陸政廷訓斥還難過。
每次回老宅,無疑不是對她忍耐度的一次大考驗。
她得用儘全力,才能扼製住自己撲上去和那些姐姐妹妹撕頭花的衝動。
陸家是龐大的家族,紮根在A市百餘年,是難以撼動的一棵大樹,人人都想來分點果子吃。
這一代的繼承人是陸政廷,其餘的人隻能在陸政廷手底下討生活。
旁係的那些姐妹便一眾把矛頭指向了陸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