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重生文女主的門檻又不高的嘍。
有種女主上輩子過得很慘,這輩子跑去抱以後會發達的男人大腿,一輩子做腿部掛件,嬌嬌柔柔躺贏,這就是所謂嬌軟甜寵文女主。大概謝美玉就是這一類吧?至少陳建強對她是無條件寵愛了。
隻是沒腦子真的會出事,剛才那個二流子,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她說的話,不聽人話,要是真去找費雅茹,把費雅茹給禍害了?同為小姑娘,費雅茹再傻逼,陳玲玲也不希望她受到那樣的傷害。要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這種二流子會善罷甘休?謝美玉這回是引鬼上身了。
下了車,布料店和百貨商店緊挨著,陳玲玲先進去百貨商店買了香皂、洗頭膏和雪花粉,轉頭再去布料店。
布料店跟上輩子電視裡民國時期的店鋪一樣,除了背後的櫃子上排列著布料之外,櫃台上也擺著布料。
有個問題,一件衣服要多少料呢?什麼衣料做什麼衣服呢?陳玲玲一下子難住了。
沒關係吧?售貨員肯定有經驗的,陳玲玲看過去想找售貨員谘詢一下。
“鄉下人,手這麼粗,要把料子拉毛掉的,不買就彆摸,買也彆摸。”一聲嗬斥進了陳玲玲的耳朵。
陳玲玲看見一個瘦高個,顴骨突出的售貨員,用居高臨下,不屑一顧,恨不能把人掃地出門的神情看兩位包著頭巾,穿著老式土布衫子的婦女。
其中一位婦女用不標準的普通話說:“同誌,你怎麼說話的?我是來給孩子買結婚用的料子,不摸怎麼知道好壞?”
“我們這裡的料子,全是好料子,哪裡有不好的?要不然你們乾嘛從鄉下上來買?”售貨員依舊給人看鼻孔的表情。
兩位婦女同誌聽見這樣的話,明顯臉上掛不住要往外走。
這個年代的售貨員一個個仗著自己是國營單位的職工,眼界高得要死,以後市場經濟之後,一個個下崗,唱著《重頭再來》最後大多數沒法子重頭再來,淪落淒涼。看著這副嘴臉還真難以讓人同情起來。
這是有病,得治,陳玲玲走上去:“鄉下怎麼了?鄉下吃你米吃你糧了?沒有鄉下,你有米吃有糧吃?”
“哦呦,是不是我戳到你心頭了?我說鄉下人,你就受不了了?”
“往上數三代,有幾個城裡人,彆狗眼看人低。”陳玲玲劈頭蓋臉罵上去,“去拿戶口本出來,讓我看看你的祖籍哪裡?再說了就算是土生土長的江城人就給了你看不起勞動人民的本錢?”
“關你什麼事?”
“勞動人民是兄弟姐妹。你站在勞動人民的對立麵,我就是要跟你這種有資產階級思想的人做鬥爭。”這些天的學習讓陳玲玲有了對這個時代風格深刻的理解,她轉頭看向商店裡的顧客,“各位阿姨叔叔都聽見了,他們都是我的證人。”
陳玲玲不過是虛張聲勢,畢竟大部分人不會多管閒事。
就在這時一聲:“我也聽見了。”
店門口進來一個提著東西的少年,高高瘦瘦,白襯衫黑褲子,留著小平頭,皮膚白皙,尤其是一雙眼,讓陳玲玲突然知道,什麼叫劍眉星目。
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長得好的男孩子不少,但是氣質這樣突出的不多。
少年走過來站在陳玲玲的身邊。
邊上的顧客竊竊私語:“這兩個孩子是哪個大院裡出來的吧?”
“應該是,一般的孩子,哪有這種氣勢?肯定是領導家的孩子。”
售貨員聽見這話心裡也認同,就不知道領導家的孩子搭錯了哪一根筋要來跟她為了兩個鄉下人杠上。
售貨員的氣焰被壓了下來,對著門口站在,遠遠看著的那位農村大姐說:“要買就過來買啊!”
陳玲玲想要回頭招手讓兩位阿姨過來買,身邊的少年開口:“這事兒沒完呢!我要去革委會反應,這家店的職工資本主義思想嚴重,侮辱勞動人民。”
要知道在過去的幾年裡,一句句子甚至一個詞語,都會惹來大麻煩。聽到這個售貨員才反應過來事情已經嚴重到什麼地步。
陳玲玲看向他,沒想到他眨了眨眼,陳玲玲琢磨了一下,幫腔:“對,我跟你一起去,一定要殺一殺這股歪風邪氣。不能讓資本主義的邪火燒起來。”
“走!”
少年轉身,陳玲玲跟著還不忘記招呼兩位阿姨:“阿姨,走,我們一起去找革委會的領導。”
“等等!”從裡麵傳來聲音,一個五十來歲頭上已經半禿的男人走了出來。
“兩位小朋友,你們等一下,這個事情沒那麼嚴重。”
少年轉過頭看向那個男人,一雙眼睛銳利,神情嚴肅,好像大領導訓斥:“怎麼沒那麼嚴重,這是原則性問題,還叫不嚴重?你是她的領導吧?你們的職工思想有問題,你這個領導責任很大。”
顧客在邊上說:“他們要是去革委會反應一下,然後回去跟爹媽一說,人家爹媽隨便問一聲,彆說是這個售貨員,就是這家店的領導,一輩子都沒出頭之日了。”
“就是,就是。”
半禿的男人神色驚慌,過來攔住兩人:“小弟弟,小妹妹,你們說得對,是我平時工作沒有做到位。我們做深刻檢討,你們也不要去革委會了,我會讓她做深刻地檢討,好吧,一定讓她深刻反省。”
陳玲玲冷冷地看著他,皺眉:“反省?反省之前呢?難道不需要跟這兩位阿姨道歉?”
聽見陳玲玲話語裡的鬆動,半禿的男人立馬吼:“黃雲,過來給兩位大姐道歉。”
原本眼睛隻看天花板的售貨員,這會子隻能盯著地板,想著萬一要是被改劃成分,一家子都完了的後果,立刻過來到兩位阿姨麵前:“兩位同誌,實在對不住,我剛才的態度不好,請你們原諒。”
陳玲玲看向兩位阿姨:“阿姨,原諒不原諒在你們!”
兩位農村來的阿姨很淳樸,有些局促地說:“沒事,沒事,我們就是過來買布料的。”
那位領導看有突破口:“兩位大姐,要買什麼料,跟我說,我讓人來給你們扯布料。”
他立馬安排了另外一個售貨員來給兩位大姐扯布料。
“我也要買布料。”陳玲玲說。
聽見這位祖宗要買布料,領導馬上轉身過來:“小妹妹,你要買什麼布料?”
“要襯衫料子,還要春秋裝的,料子要好的,我媽媽有點挑剔。”陳玲玲一副高傲地樣子,“我要送一身衣服給媽媽,讓媽媽去京城開會的時候穿。”
能去京城開會?印證了這是大院子弟的想法。
有顧客悄悄說了:“難怪小姑娘聽不得鄉下人,你想想那些領導,大多數都是外地來的,老家都是鄉下的,聽見看不起鄉下人,可不就生氣了嗎?”
陳玲玲轉過頭:“不管我家來自何方,不管你是不是土生土長的江城人,都不應該互相看不起。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我們應該牢牢記住這句話。還有,我對鄉下人這個稱呼沒意見,有意見的是看不起人。”
“對,對!小妹妹,你說得對。”那個顧客這下不敢再說話了。
那位領導讓一個脾氣特彆好的售貨員來給陳玲玲服務,陳玲玲如願挑了襯衫料子,和一身足夠做上下身套裝的料子。
陳玲玲付了錢,轉身卻見那個少年還沒走,她看向少年:“還不走嗎?”
“等兩位阿姨買好布料再走。免得我們一走,他們的態度就變了。”少年嘴角帶笑。
摳一個言情書裡常用的詞,叫做矜貴,他矜貴卻不清冷,是那種和煦溫暖的味道。
兩位阿姨買了好多料子,轉頭往外。
那位少年對著陳玲玲說:“走吧!”
明明他們完全不認識,卻要裝作認識,陳玲玲笑:“走。”
兩人一起踏出商店門,陳玲玲見遠處兩位阿姨在招手,那個少年帶著她一起過去。
“小妹妹,今天謝謝你哦!”
“阿姨,不客氣,應該的。”
另外一個阿姨跟少年說:“阿遠,還好你拉住了我們,讓我們裝作跟你不認識。”
“嬸兒,你們就是不信奶奶說的話,出門要穿得體麵點,才不會讓人看不起。”少年用一口鄉音跟兩位阿姨說。
陳玲玲瞪大了眼睛,這?這少年和兩位是認識的啊?好吧!皇帝也有草鞋親戚,人家有可能是領導家的親戚。
陳玲玲跟人揮手道彆。少年和兩位阿姨回她一聲:“再見!”
乘車回去,去學校附近的郵局,走到郵局窗口,裡麵穿著郵局工作服的小哥,抬頭看她,陳玲玲笑著說:“同誌,我想要寄包裹,怎麼寄?”
那小夥抬頭看她,給她推出了一本本子:“戶口本呢?”
“沒有呢!”
上輩子寄快遞從來沒想過要拿戶口本,這下倒是讓陳玲玲愣了。
“沒有戶口本,不好寄的哦!”陳玲玲被拒絕了。
陳玲玲問:“要是集體戶口呢?”
“用單位介紹信。”郵局小哥跟她說。
不是吧?不是吧?郵寄一個包裹這麼麻煩?來自幾十年之後,快遞業無比發達時代的陳玲玲很不能爆粗口。
算了,還是拿回去,讓劉丹阿姨幫忙郵寄吧!
轉身走回新村,進新村大概下午三點多,她往裡走去,側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美玉不是在上班?為什麼會這個時間段在這裡?為什麼會從六號樓出來?
陳玲玲用西遊記裡奔波兒灞的姿勢,悄悄地走過去,躲在邊上,賤兮兮地偷聽。
徐書記那個表情,笑得好油膩,一隻乾瘦的爪子搭在謝美玉的肩膀上:“小謝,為了你女兒,想想清楚。”
陳玲玲見謝美玉眼眶泛紅,表情僵硬:“徐書記,我考慮考慮。”
“其實你也不會丟了什麼,畢竟你家建強也沒嫌棄你是個二婚。”
這話可是挑明了說,陳玲玲心頭草泥馬狂奔而過。這種事情還考慮考慮,作為女主難道不是一巴掌拍死這個老色狼嗎?
謝美玉低著頭,擠出笑容,用一貫柔軟的聲音:“徐書記,我先回去了。”
徐書記伸手拍了拍謝美玉的肩:“去吧。”
陳建強頭上飄不飄綠,就看謝美玉能不能堅定立場了。不過陳玲玲上輩子的經驗告訴她,不能果斷拒絕的女人,通常都會淪陷……
爸爸生日的時候,她是不是該給他獻上頂翠綠的帽子,讓他保暖?
作者有話要說:表揚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