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1 / 2)

晨曦透過窗戶,許清璿睜開眼見身邊,小丫頭微微張著嘴,熟睡著,輕輕摸了摸小丫頭的臉,起床,去灶間煮了早飯。

收拾了一家子的衣服,把木盆夾在腰裡,提著洗衣棒到湖邊。

這個地方除了窮,其實啥都好。山清水秀,這一湖水碧波蕩漾,湖灘上一大早婦女同誌聚集,東家長西家短,八了自家這個生產隊,還要八隔壁生產隊的。家家戶戶有幾個老鼠洞都被她們給八完了。

比如許老師家來了親戚,她們都已經叭叭叭地說了半個小時了。

看見許清璿到,立馬就問:“許老師,你家來了個漂亮的小閨女?”

“嗯!江城的親戚,阿遠去幫我抓藥,小丫頭剛好暑假來住兩天。你怎麼知道的呀?”

她手裡搓洗著孩子的褲子,見孩子褲腰上用歪歪扭扭的針線把腰給改小了,想起昨天孩子穿的衣服,看上去不太合身。這些年真的是委屈孩子了。

“我剛才去劉莊買豆腐,劉來娣跟我說的。說那個小姑娘漂亮的跟花兒一樣。脾氣很直爽,路上把大白饅頭都分給他們了。她說她是你外孫女。咱們怎麼沒聽你說過啊?”

許清璿一下子愣住,玲玲真是個孩子,怎麼就跟人什麼都說呢?萬一要是被人拿來做文章可怎麼辦?

許清璿還不知道怎麼回答,聽見一聲:“奶奶!”

她仰頭,隻見玲玲順著容遠的指向,走下河灘,走到她身邊,撩起褲管,坐在台階上,雙腳泡在水裡,看著遠處的山水:“奶奶,咱們這裡可真漂亮。”

以旅行起家的陳家,前世在浙西和皖南深耕,這種湖光山色之間,最適合造度假酒店。

“小姑娘,這不是你外婆嗎?怎麼叫奶奶啊?”洗衣服的嬸子問。

“我不是她外婆,我們那裡到了年紀都叫奶奶。”許清璿立刻撇清。

陳玲玲勾住奶奶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這也是一方麵,不過我是奶奶我外公是奶奶的好朋友。外公在戰場上犧牲了,奶奶就一直帶著我媽媽。奶奶把我媽媽養大,所以我叫奶奶。也是因為奶奶確實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陳玲玲像是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話都倒了出來,許奶奶攔都攔不住。

昨天太激動,居然沒有囑咐孩子,不要說實話,也是以為小丫頭特彆機靈就沒放心上。

奶奶還在心裡悄悄歎息,陳玲玲已經跟嬸兒開始聊天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盯上了嬸兒籃子裡紅彤彤的西紅柿,嬸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伸手遞給她一個西紅柿:“嘗嘗,自家種的。”

“謝謝,嬸兒!”陳玲玲接過西紅柿,一口咬下去,汁水流出來,連忙舔了,“好甜。”

“城裡吃不到這麼新鮮的西紅柿吧?”

“嗯呢!城裡的西紅柿裡麵都是硬的。”

“他們半生不熟的拿出來賣,哪裡有我們這裡養得全熟了再摘的好吃?”

陳玲玲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笑著說:“嬸兒,您等等。”

說著飛快地上岸,飛奔回家裡去,嬸兒看著玲玲跑了,還叫她等著,說:“這孩子乾嘛去呢?”

卻見陳玲玲很快就跑回來,手裡拿著一包糖果,邊上有媽媽帶著的娃娃,她先抓了幾顆糖,塞進小娃娃的兜裡:“妹妹吃糖。”

陳玲玲下去,把一把糖塞在剛才給她吃西紅柿的嬸兒的圍裙口袋裡:“嬸兒,我從家裡帶來的糖。”

給嬸兒塞好了糖,她一個一個嬸子大姐阿婆分。

這個年代城市和農村差距極大,城市裡的孩子不稀罕的幾顆糖,農村孩子一年到頭都吃不到。

但凡有孩子,誰不是省著拿回去給孩子吃?看見小姑娘這樣大方,還一口一個“嬸兒”、“姐姐”、“阿婆”可把大家高興壞了。

“許老師,你外孫女真的很漂亮的,而且很大方的咧!”

許清璿開小丫頭這般,也是滿臉笑容:“小孩子家家,誇多了,尾巴要翹天上去的。”

陳玲玲佯裝生氣:“奶奶,我最喜歡嬸兒和婆婆誇我又聰明又漂亮,還懂事大方。”

“聽聽,我們家這個小東西就是皮厚。你們可千萬彆再誇她了。”奶奶把衣服漂洗乾淨了,陳玲玲替奶奶拿起洗衣棍,奶奶夾著木盆上岸。

給陳玲玲西紅柿的嬸兒,追上來,又給了她兩個西紅柿:“明天還有,你要想吃,明天再陪你奶奶來洗衣服。”

“嗯!要吃的,我明天再過來。”

“來,一定要來,嬸兒等著你。”

“哎!”

陳玲玲手裡拿著棒子,跟在奶奶身邊走,一條大黃狗躥出來,陳玲玲大叫一聲:“哎呦,媽呀!”

撒開腿就跑,人越跑,得虧大黃狗的主人就在湖灘上,她喊一聲:“大黃,回來!”

大黃聽見主人的叫聲,搖搖尾巴,躥下湖灘,陳玲玲停了下來,奶奶總算追上她:“你跑什麼呀?”

“我怕!”嘴裡說著怕,手裡揮舞著洗衣棍,對著湖灘上蹲坐在主人身邊的大黃,“不過我有打狗棍!”

話剛出口,大黃站起來,陳玲玲又撒開腿子跑,跑出百米,探頭看去,大黃在就蹲下,正在被主人舒服地揉著狗頭。

許清璿怎麼都沒想到,她的小寶貝這麼調皮,剛才的那些擔心,也暫時拋下,一起到了自家門口,從堂屋裡扛著竹竿出來架上,陳玲玲跟著奶奶一起晾衣服。

容遠從地裡回來了:“奶奶,我采了茄子,青椒,還掰了玉米。”

“好!”許清璿招手,“一起去吃早飯。”

奶奶盛了早飯端出來,容遠從小壇子裡夾了兩塊腐乳出來,“這是奶奶自己做的腐乳。”

陳玲玲夾了半塊,放在粥上,味道鮮甜,比外頭買的可好吃多了,她抬頭:“還有多麼,我要拿一罐回去。”

“你拿得動?”

“我力氣大著呢!”

奶奶對著這個小無賴有些無奈,正站起來,外頭來了個嫂子叫:“許老師。”

“翠兒啊!”

這個嫂子一件土布衫子,肩膀上打了補丁,扛著一捆甜杆說:“我家阿彪說你家來了親戚,他去地裡砍了幾根甜杆,給小妹妹吃。”

“阿彪太有心了。”

“啥呀!這些年我那三個孩子體弱多病,都是您開的藥治的,我們這點東西算什麼?”嫂子看向陳玲玲,“這就是你的外孫女吧?難怪她們說漂亮的沒話說,城裡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淘氣著呢!”許奶奶對陳玲玲說,“這是你阿彪嫂子。”

“嫂嫂好!”陳玲玲進屋去拿了糖,得虧她多買了點兒,塞到嫂子手裡,“我帶來的糖,給家裡的弟弟妹妹們吃。”

“不用這麼多,這東西多貴啊!”嫂子跟她推。

“拿著,小丫頭給弟弟妹妹的。”許奶奶跟嫂嫂說。

吃過早飯,奶奶在裡麵洗碗,容遠拿了小板凳在廊簷的蔭涼處,摘了三根絲瓜削皮。

陳玲玲拿了板凳坐在他邊上,拿著一根甜杆撕皮,嘎吱嘎吱咬著甜杆。

“你問過奶奶了嗎?當時她是為什麼被打成老右?”容遠問她,他知道個大概,但是不知道詳細細節。

“沒問。我都不知道奶奶什麼想法,冒然去問,倒是顯得我強求。”

“什麼叫強求,你想多了吧?誰願意被人打成老右?誰願意變成人人厭惡的黑五類,雖然咱們村裡的人都對奶奶不錯,可到底在在她身上烙下有罪的印記。”容遠把去了皮的絲瓜削成塊,“等下傍晚我跟阿彪哥去下蝦簍子,我去問問阿彪哥?他那時候剛剛結婚,肯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