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用木頭架子晾起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茄葉子,成品的雪茄也沒有包裝,就用繩子捆起來,一捆一捆堆在屋子的角落裡。
安小可的家鄉是種玉米的,這些,都讓他想起了自己那個貧窮的家鄉。
那種窮帶給他的,心理性和生理性的不適感,讓安小可恨不得掉頭就走。
但他不能走。
他也很懷疑陳嘉賀為什麼要帶他來這種地方,但想了一想,安小可似乎又想的通了。
有錢人嘛,總喜歡找點與眾不同的樂子。
陳嘉賀用英語跟那兩個賣雪茄的夫妻交流了一下,然後買了許多捆成捆的雪茄,就拍了拍安小可的手臂,帶他出去了。
安小可在屋子裡被幾隻蚊子盯了好幾個包,巴不得一聲,就連忙出來。
走動的時候安小可腿上的傷口又痛了,這會他就全然忘記了幾天前在海灘的好日子,隻是在心裡埋怨陳嘉賀——沒事整什麼幺蛾子。
好在陳嘉賀也沒有再留的意思,就租了一輛當地的小車,跟安小可一起回到了市裡,再坐了出租回到酒店。
天知道安小可倒在酒店柔軟的床上時心裡有多高興。
而這會,陳嘉賀卻出去了。
安小可在床上趴了一會,有點氣悶。
半個小時之後,陳嘉賀回來了,帶回來一些吃的,和一些藥膏。
他見安小可躺著,以為安小可睡了,就微微笑了笑,自己去洗了手,然後坐到床邊,擠了藥膏,給安小可腿上被蚊子咬的地方擦藥。
冰涼的藥膏點在腿上發癢的小紅疙瘩上,安小可睫毛顫了顫,忍不住就翻了個身。
“我弄醒你了?”陳嘉賀收回了手。
安小可翻身起來,道:“沒有。”
“不高興了?”陳嘉賀微微笑了笑。
安小可梗了一下,道:“有點吧,被蚊子咬的心煩。”
陳嘉賀目光動了動,道:“腿給我看看。”
安小可:“什麼?”
隨後他意識到什麼,就伸出手道:“我自己擦吧。”
陳嘉賀沒動,隻道:“你騎馬擦傷了吧。”
安小可愣住了,他以為陳嘉賀不知道的。
陳嘉賀看著安小可的表情,默默歎了口氣,扭頭從塑料袋裡翻出了另外一隻藥膏:“我以為你會喜歡騎馬的,畢竟我也不知道你們現在年輕人喜歡什麼。”
安小可目光動了動,道:“所以回來你就不讓我騎馬了。”
陳嘉賀微笑:“是我考慮不周到,讓你不高興了。”
安小可終於沒忍住,露出了一點詫異的表情:“你是金主,其實你沒必要——”
“你給了我陪伴,已經很好了。”
安小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陳嘉賀:“當然。”
安小可:。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說假話,或者覺得我這個說法太聖母了?”
安小可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
陳嘉賀想了想,道:“我這個人,共情能力很強。”
安小可:?
“所以我很容易就知道對方的情緒變化,知道他是真的高興還是裝的。一旦對方在我麵前露出假的情緒,我會覺得很難受。”
安小可目光動了動,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又好像不明白。
“我平時的工作裡見多了各式各樣的假情緒,所以,我不希望在我工作之後的生活裡也還是這樣。”
“以前我找過很多孩子,讓他們真一點,但他們都不會,或者說不懂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他們的假情緒,真的讓我很不舒服。”
安小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覺得我很真?”
“至少我這麼覺得。”
安小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或許真的是誤打誤撞吧,因為他一開始從沒存著從陳嘉賀身上獲利的心態,就從來對陳嘉賀不假辭色。以至於後來兩人關係改變,安小可也覺得沒必要再刻意去改——而陳嘉賀很多時候也確實讓他覺得放鬆。
如果他一開始知道他們會成為現在這種關係,他也不會在陳嘉賀麵前這麼放縱。
所以……這就是緣分?
安小可腦子裡忽然蹦出這個詞來,自己反應過來都嚇了一跳。
什麼緣分不緣分的。
真夠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