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上來了。
陳嘉賀喝了兩口,放下杯子,加了一塊糖。
林夢茵就靜靜看著他動作。
“跟他懶散慣了吧,那一點餐桌禮儀你都忘了。”林夢茵忽然道。
陳嘉賀動作頓了頓,末了平靜道:“我本身就不是什麼貴族人士,夢茵你把我看得太高了。”
“我知道你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林夢茵語氣分明多了一點咬牙切齒。
她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就溢出那麼多怨恨來。
陳嘉賀閉眼,麵容略露疲態,道:“夢茵,玩夠了,就回去好好找個愛你的人結婚。你是林氏唯一的繼承人,要什麼有什麼,但還是對自己的生活負責一點吧,彆過的那麼散漫。”
“我用不著你教訓我!”林夢茵愈發生氣了。
但這時,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氣的點在哪裡。
陳嘉賀這會睜開眼,看向林夢茵道:“我知道夢茵現在肯定心情不好,我當初答應你,等我三十五的時候再把公司交給你,可現在我真的不行了。對不起夢茵,我累了。”
林夢茵本來還有很大的脾氣,但聽到陳嘉賀這些話卻忽然一下子眼睛紅了紅。
然後她便掩飾一樣的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末了她咬了一下嘴唇,道:“陳嘉賀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陳嘉賀忽然打斷了林夢茵的話。
林夢茵愣住了。
她抬頭看向陳嘉賀。
陳嘉賀對她露出一點懇求的苦笑:“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求你彆說。
林夢茵眼睛倏然紅了,身體也忽然開始發抖,然後,她就站起身,揚手潑了陳嘉賀一頭的咖啡。
末了,踩著高跟鞋,恨恨離去。
突然的變故,讓咖啡館裡的人都驚呆了,侍應生這會連忙走上來問需不需要幫忙。
陳嘉賀擺擺手,隻要了一塊乾手帕。
擦掉了前襟上沾染的咖啡,陳嘉賀如釋重負地低低鬆了口氣,然後他就結賬,離開了咖啡館。
他承認,他這次有點自私,但他更想以後活得好點。
·
一年之後
穿著白T牛仔褲的安小可走出校門,低頭掏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
安小可:晚上我做飯,吃什麼?
過了一會,陳嘉賀回複。
陳嘉賀:麼麼寶貝,我最近上火,吃點清淡的吧。
安小可:白煮雞胸肉沙拉?或者三文魚?
陳嘉賀:好,都行。
安小可笑了笑,收起手機放進口袋裡,就去一旁的超市采購了。
一年的時間,他變化很大。
以前他出門必然要打扮,名牌什麼的都不會少,現在出門之前隻擦個乳液都不得了了。
安小可覺得自己真的像個學生了。
至於廚藝,是他夏令營的時候學的,誰讓其他幾個男生比他還不細心,為了自己的肚子,安小可就隻好親自上陣。
後來他還喜歡上了做菜,偶爾周末的時候還會研究一下菜譜,然後做點特殊的美食犒勞一下陳嘉賀。
陳嘉賀自從辦了一家留學中介以後,就忙得腳不沾地。
而且因為陳嘉賀長得好看,以前又有那樣的背景,不少來留學貼金的外圍還就盯上了陳嘉賀,弄得安小可很是頭疼。
不過陳嘉賀多半都保持了距離,實在不行就拉黑,這點倒又是讓安小可滿意的。
挑完菜,回到公寓,安小可就先燉了一鍋清補涼,然後就開始做沙拉。
沙拉醬都是安小可自己調的,比外麵賣的要低脂健康不少。
沙拉剛拌到一半,陳嘉賀回來了。
陳嘉賀一邊湊到廚房來洗手就一邊笑道:“今天有個學生送了我一盒血燕,一會泡了燉給你嘗嘗,如果好的話,我打聽一下,下次再買。”
安小可笑道:“我年輕著呢,吃那個做什麼?”
“燕窩對腸胃好。”
安小可愣了一下:“那應該是你吃還差不多。”
陳嘉賀笑了笑:“都一樣,做了一起吃。”
安小可道:“哦。”
沙拉拌出來,陳嘉賀已經在外麵切好了一盤新鮮水果,兩人也不顧忌形象,就端著沙拉盆拿著叉子一叉叉吃。
安小可見到陳嘉賀今天換了一身白色的阿迪,頭發剪短了,劉海淺淺一點,顯得十分精神帥氣,忍不住就道:“你現在倒是比我還像大學生了。”
陳嘉賀微微一笑:“是嗎?我也這麼覺得。”
“但你以前不是不喜歡阿迪麼?”
陳嘉賀目光動了動,笑道:“總要照顧一下學生跟家長的情緒吧,我穿一身Prada,Hermes,中產以下的不都該嚇跑了。”
“好像是哦。”
想了想,安小可又笑道:“我覺得你還是這樣好看。”
陳嘉賀愣了一下:“真的嗎?”
安小可點點頭。
“因為這樣就不顯得我是在傍大款了。”
陳嘉賀愣了一秒,哈哈大笑。
安小可也笑了起來。
過了許久,兩人吃完了沙拉,就躺在沙發上,一起看搞笑電影,麵前是果盤和垃圾食品。
安小可窩在陳嘉賀懷裡,陳嘉賀就幫他按摩額頭,安小可一邊吃薯片,一邊就含糊道:“上次我幫忙帶去報道的那個男生,謝玉昆,你知道不?”
陳嘉賀漫不經心地笑道:“怎麼,他追你了?”
安小可搖搖頭道:“他之前去夜店,遇到一個裝白富美的外圍,那外圍為了搞他的錢,假裝懷孕,讓他打了十多萬。後來他實在沒錢找我借,我問了他一下,他就實話說了。”
陳嘉賀覺得這故事有點意思,忍不住就道:“然後呢?”
安小可笑笑:“然後我找人問了問,知道那女的是外圍,就跟他講了。結果你猜怎麼找?”
“他把人打了?”
安小可搖頭道:“不,他找到那個外圍,跟人對峙,結果人直接把他聯係方式全拉黑了。”
陳嘉賀:“這是什麼走向?”
安小可嚼了片薯片,道:“這次換他不甘心了,又跑去找人家,死命求複合?”
陳嘉賀:“……腦子有泡吧?”
安小可嗤笑一聲道:“他跟我說他就想把錢要回來。”
陳嘉賀:“嗯……結果呢?”
安小可:“外圍哪那麼好糊弄,還說要是他再糾纏就報警,結果你才怎麼著?”
陳嘉賀:“?”
“那男的前兩天在寢室假割腕了。”
陳嘉賀:……
“什麼叫假割腕?”
安小可笑了一聲道:“他是在浴室,自己劃了一點不致命的傷口,然後在浴缸裡泡著,發給那個外圍朋友看,讓外圍還錢,不還就死給她看,還說遺書都寫好了。”
陳嘉賀:……
“然後,那個外圍就報警了。現在校方跟警方在溝通,打算給這個學生請心理醫生。”
陳嘉賀過了半晌,搖頭道:“瘋了。”
安小可這會突然腦子抽風了一下,就抬頭笑著睨了陳嘉賀一眼:“要是我哪天假割腕找你要錢,你給不給啊?”
陳嘉賀勾了勾唇:“不存在這個假設,你不割我也給啊,要多少給多少。”
安小可不依:“萬一呢?”
陳嘉賀看著安小可的眼睛,歎了口氣,道:“我人都是你的了,錢又算什麼呢?”
安小可愣了愣,下一秒,他就猛地一把撲上去,吻住了陳嘉賀的嘴唇。
“嘿嘿嘿,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嗯,寶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