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頌胃口很好,點的都是她愛吃的菜。
跟彆桌熱鬨的氣氛不同,他們這一桌自從肖恪開始把茶水當酒喝開始,就陷入了沉寂之中。
就在喬頌都想問他怎麼不吃時,他突然開了口:“我這兩天做了一個夢,你想聽嗎?”
“說唄。”喬頌吃得鼻尖都沁出了汗,“吃飯不就是閒聊嗎?”
“我夢到了那天。”肖恪明明看著她,目光卻仿佛無法聚焦般恍惚,“我問你腳踝上的是什麼意思,你說是名字,但奇怪的是,跟現實不同,我咬了那一塊,還留下了齒痕。你想往回縮,我都不讓你後退,還是後來你喊了疼,我才驚醒。”
喬頌呆若木雞。
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等回過神來後,就像是置身桑拿房,臉也開始發熱。
肖恪並不古板,但他也不外放,有些情侶之間的私話他也會說,不過那是在特殊的場合。
像這樣他們坐在餐廳裡吃飯,他近乎誠實地坦白一個“夢”,這確實是第一次。
她瞪圓了眼睛,慌張了一秒,看向離得並不遠的前後桌,壓低聲音脫口而出:“肖恪你要死啊?!”
“抱歉。”肖恪才意識到,此刻、此地不合時宜,他神情也有一絲不自在,“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是他難得的、久違的失態。
他也感到有些窘迫。
“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個夢它就是我內心的投射,你說得對,我的確非常介意。”
喬頌沉默地看他,對他的心情跟想法早已經預料到了,自然也不覺得意外。
她知道,肖恪也好,彆人也罷,都會或多或少介意女朋友身上有跟前任相關的印記。不過這跟她沒有關係,她不會因為彆人介意而去做她覺得很可笑的事。
“你還想聽嗎?”
“你輕點,我是說你小點聲音……”
肖恪點頭,話鋒一轉:“但我想告訴你,就算那時我知道了,我也不會有讓你去洗掉的想法跟念頭,這點我可以保證。”
“我並不是說我比彆的男人就大度、睿智,相反,我可能比他們都要狹隘。”
“因為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因為我去洗掉這個紋身,那麼,它會以另一種方式永遠留在你心裡。”肖恪注視著她,問了她一個問題,“小頌,我現在想問你,這個S是什麼意思,你心裡最誠實的回答是什麼?”
喬頌頓住。
她似是陷入了思考,沒有很久,“名字。”
“誰的名字?”肖恪問。
“……我的。”
肖恪笑了,眉目舒展開來,他一向沉穩,此刻卻露出一點點得意的神情來。
他想,那個夢不會再困住他了。
退,就是進,舍,就是得,放,才是收。
喬頌單手支著下頜,沉靜了片刻也愉快地輕笑出聲,她不得不佩服他,他確實是一個不會被嫉妒衝昏頭腦的人,他一針見血,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質。
的確,紋身還留著,它就是她的名字,如果被抹去了,它會永遠是江肅的名字。
“厲害啊。”她由衷地讚歎。
肖恪隻是笑了笑,終於拿起筷子吃飯,眉宇之間一派輕鬆。
重逢以來,算上今天,他們吃過三頓飯,這一頓飯最為自在愉悅。喬頌心裡沒了包袱,心境異常的開闊——當然,如果肖恪不斷地糾結這件事,她也會為此困擾,畢竟無論如何,她在他認識時,她跟江肅已經分手了,而且她跟他也分了……
從餐廳出來後,兩人乘坐電梯來到停車場。
肖恪習慣性地為她開車門,伸手要拉安全帶時,手在半空中停住。
喬頌飛快地扣好。
“公司那邊安排的車。”他上車後解釋了一句,“回國後還沒來得及置辦這些。”
“待遇真好。”喬頌嫉妒地說。
肖恪不置可否,“要連你的藍牙嗎?”
“好。”
這也是喬頌的小樂趣。她一年來聽歌時長絕大部分都貢獻於車途中,坐車的時候聽聽歌很舒服也很愜意。
“你來操作。”肖恪失笑,“這車到我手裡我就沒開過音響開關。”
“那算了吧?”
“彆,我也想放鬆一下,我手機裡沒歌。”
“唔,好吧。”
喬頌湊過去,研究著顯示屏上的操作,幾分鐘後成功連上了她的手機藍牙。
一首一首地播放著她的列表,在等紅燈時,肖恪聽到他聽過的歌還會哼兩句。
他常年都是KTV的背景人物,就算有聚會,去了也不會點歌,總是安靜地坐在沙發軟座上,但極偶爾的時候,他會在洗澡衝涼時唱幾句,她每次聽了都想笑。
現在想想,他那時應該特彆、特彆、特彆高興,如同此刻。
他的車進不了她的小區,隻在門口找了停車位後,又堅持要將她送到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