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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很熱鬨,江肅的耳邊卻靜得仿佛一人置身於雪地中,他怔怔地看著喬頌,神情茫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那麼輕的筷子都攥不住,落在了桌子上,好似丟棄了盔甲。

喬頌回答了這個問題後,繼續安靜吃魚。

“我去下洗手間。”

江肅狼狽起身,差點打翻了手邊的杯子,丟下一句話立刻離開。

他很介意,非常介意在她麵前原形畢露。

他沒有表現出來的這樣強硬,相反他是紙老虎,她的話語就是一點火星,將他燒成灰燼。

這家的烤魚最大的問題就是太入味。

越煮越鹹,鹹到嘴裡都在發苦,喬頌拿起杯子,喝了口甜的。雖然早就猜到江肅會問什麼,事實上,他能憋這麼久才問她已經很驚訝了,可真的到坦誠回答的這一刻,她心裡還是有些不忍心。

十分鐘後,江肅回來了,他大概洗過冷水臉,額前的碎發還在滴著水珠,順著眉峰滑下,似一顆又一顆淚珠。

烤魚店的紙巾有些粗糙,他有輕微的鼻炎。

喬頌側身,從包裡拿了紙巾遞給他,“擦擦吧。”

他接過,也許是碰過冷水的關係,手似乎都被凍到發顫發抖,胡亂地擦了幾下便將紙巾攥在手心。

“浪費食物。”喬頌看著還剩一大半的烤魚,心疼地想。

不過她吃不下了,江肅看起來也沒了食欲。

相對無言靜坐了片刻,喬頌喚來服務員買單,江肅這才回過神來,搶在她之前掃碼付了款。從店裡出來,一前一後進了小區,直到快走到樓下時,江肅才加快了步子,一鼓作氣衝到了她麵前,眼裡是受傷,也是執拗,“我在你心裡是不是比不上他?”

喬頌微微驚愕地看他。

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沒他聰明,談戀愛時也沒他有錢,什麼好的貴的都給不了你。”江肅低聲,“現在也是吧?給你帶來麻煩,你心裡在想什麼我根本猜不到。”

喬頌一點兒都不想看到江肅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比從前脆弱多了。

她沉默了幾秒,認真地問他:“江肅,你覺得以前我喜歡你嗎?很真心的那種喜歡。”

江肅差點哭了。

他張了張嘴,就怕自己哽咽,最後隻能肯定的點頭,他從未懷疑過。

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向他提起他們從前相愛這件事。

“所以,”喬頌輕聲說,“我不會拿你跟任何人作比較。”

那是徹底否定了十八九歲時心裡眼裡隻有江肅的她。

“至於帶來麻煩……”她思忖,“你確實挺麻煩的,生日那天想打死你的心都有,但那天我確實吃到了喜歡吃的菜,蛋糕也很好吃,還有,那天的煙花也很好看。隻是,這樣有驚無險的生日,我覺得過一個就夠了。”

江肅愣愣地盯著她。

“猜不到我心裡在想什麼?”

這個就更好笑了,喬頌拉了拉圍巾,“彆逗了,你好幽默,談戀愛那會兒你連女朋友在想什麼都猜不到,更彆說現在。”

他是男朋友的時候,她如果介意這件事,談戀愛第三天就會一腳踹了他。

“……”

江肅總有種被安慰了,但又沒完全被安慰到的錯覺。

喬頌見他不吭聲,又問道:“還有事嗎?”

江肅複雜地看她一眼,“既然你想過要跟他……”他含糊地帶過,就是死也不肯再提那兩個字,“那為什麼又分手了呢?”

人果然還是會成長的,喬頌是真的為他的變化驚訝了。

如果是二十歲的江肅,他一定一定會揪著她想過跟肖恪結婚這件事不放,他會發瘋,會喪失所有的理智。

不過即便大吃一驚,她還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不想說。”

江肅咬牙問她:“是不是他做了什麼讓你難過的事?”

喬頌:“?”

“你彆這樣看我,我不是那種你不要我了就盼望你過得不好的爛人。”

江肅厭惡肖恪,可他必須得承認,肖恪對她的心也是真的。

沒有情敵當然最好不過,但如果有,一定得是真心對她好、不讓她難過的好人。

“沒有,沒有!”

喬頌果斷地回:“我跟他之間的事,實在跟你說不上呀。”

感情就隻是兩個人的事,其他都是外人。

再說了,即便她真的八百年沒說話太有傾訴欲了,江肅是什麼好的聽眾嗎?

江肅歎了一口氣,鬱悶又神傷地說:“好吧。”

“沒事我就上去了。”喬頌又跺了跺腳,“冷死了,下次有話能不能直接在有空調的地方說!”

“……能。”

喬頌回家以後第一件事是開空調,第二件事是關窗戶,來到陽台,低頭一看,江肅還站在樓下,他一直仰頭看著——其實他壓根就不知道哪個窗戶是她的家。

他人生中大半的快樂苦痛都是她帶給他的,就算難過到要死,他還是想離她近一點更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