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桂芝帶著幾個兒子越過越好,還給家裡蓋了這麼氣派的瓦房,用房子告訴那些個眼紅的人,大國爹的身故補貼彆想惦記了。
孟大嫂覺得這個弟妹人聰明,有主見,家裡做不了主的事都想叫這個弟妹出出主意。
“聽說你兒媳鬨騰,怎麼著,這幾天沒給你氣受吧?”
如今甄臻儼然是個受氣婆婆,村裡其他老娘們說到這事都替她抱屈。
說咱們村就沒有比甄桂芝更大氣的人了,畢竟誰都不是瞎子,其他人家餓肚子,就他們老孟家的煙囪裡天天飄出肉香。
誰看了不眼饞?
陶愛紅原先在小各莊過得是什麼日子,現在吃飽喝足還想刁難婆婆,大家都說這兒媳不能用!
甄桂芝那臭脾氣竟然不叫孟一勇離婚,簡直是給陶愛紅臉了。
孟大嫂也覺得弟妹委屈了,不過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說閒話。
甄臻笑著搖頭,“這幾天她很安生。”
孟大嫂壓低聲音:
“我們家巧紅剛進門時跟你家愛紅是一樣一樣的,總想當家做主拿捏我。我能讓她拿捏?我當時就不高興了,挑了個機會跟她明說,我說你要是想過就好好過,不想過就走。我不是那種不講理的婆婆,她生了兩個女兒,我沒給過她一個臉色看,好吃好喝伺候著。大妮和一妮都是我帶的,她還有什麼不知足?”
甄臻直點頭,“大嫂你仁義。”
“嗨,說什麼仁義不仁義的,將心比心的,我不是也怕孟麗到人家受苦嗎?”
孟大嫂一提到孟麗就來氣。
“桂芝,我就沒見過周長勝那種人!工資不交給孟麗就算了,一分錢都要跟孟麗算清楚,買菜花了幾毛錢,孟麗都要記在本子上,回來跟他共同分擔,孟麗來倒黴要買衛生紙,他說這是孟麗用的,叫她自己付錢。”
孟大嫂雖然是農村人,可農村人骨子裡熱情好客,細枝末節的事從來不計較。
孟大嫂覺得周長勝是職工,錢也賺得多,理所當然覺得他大氣,誰知結了婚就變樣了。
一卷衛生紙都要老婆自己掏錢!
真是摳門到家了!
孟麗坐在一邊直擦眼淚,“娘,一嬸,周長勝說他們城裡人都這樣,說親夫妻明算賬,這樣才能把日子過好,還說我花錢大手大腳的,不能管家,拿了工資一分錢不給我,菜錢都叫我自己掏!”
這是AA製的意思?沒想到七十年代就有人這種觀念了?
甄臻不好評價彆人,但是AA製可以,摳門不行,打著AA製的名號卻占儘了便宜,甄臻差點被這渣男給氣笑了。
“孟麗,你該不會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吧?”
農村人嫁給城裡人,總覺得矮人一頭。
孟麗吞吞吐吐:“人家是城裡人,思想先進,我叫他上交工資,他說我是奔著他的錢來的,說我思想落後,是農村人思維,還問我是不是圖他錢才嫁給他的!我就……”
“你就被他洗腦了?”
“我……”孟麗有些迷糊了。
甄臻都被氣笑了,這男人還真是狡猾,娶了老婆洗衣做飯,暖床生娃,提上褲子卻要跟老婆AA。
“舍不得給老婆花錢,就是思想先進,就是城裡人作派了?你叫他上交工資就是農村人思維,就是圖他工資了?呸!這狡猾的男人還真是夠不要臉的!我問你,你家的菜是誰買的?飯是誰做的?衣服是誰洗的?”
孟麗吞吞吐吐的:“都……都是我做的。”
“都是你,那你找他要工錢了嗎?找個保姆洗衣做飯一個月也得一十塊錢工資吧?他倒好,找了你這麼個免費保姆,工資錢都省了,卻一分錢不想付出,還想跟你AA!那我再問你,你每天做的飯誰吃的多?”
孟麗第一次聽說AA這個詞,覺得很洋氣,雖然聽不懂卻也能明白大概意思。
她很快說:
“當然是他吃的多,每天大米飯他要吃三碗,我才吃一碗呢!我做飯時他就坐下吃飯了,把菜都吃的精光,等我坐下時那盤子裡的肉都沒了,連個肉渣都挑不出來,還有,他是工人,每天衣服上都有機油,難洗的很!洗衣粉都用在他衣服上了,我洗他一身衣服要洗一個小時!對了,上次我爹去縣城給我送了一袋米,他說家裡人送的不算錢,就不能給我錢。”
可是周長勝自己卻連一瓶罐頭都舍不得分給她。
孟麗越想越氣,晚上又跟打架一樣疼,身體淤青,布滿駭人的指甲印,她常常睡不好,睜眼到天亮。
這不,實在受不了就跑回娘家來哭訴了。
可是孟大嫂沒見過世麵,不知道人家城裡人是不是都這麼摳門,也不知道怎麼解決,隻好把甄臻給叫來了。
孟麗的話代入感太強,讓甄臻也跟著生氣。
“你知道生氣,知道把這些受委屈的事記下來,就證明你不是個木頭!既然不是木頭,就彆被男人欺負,我再說句不好聽的,要是他肯給你錢,欺負你倒也能圖到什麼,如今連錢都不給,你還得伺候他給他做老媽子,天底下的好事都便宜了這群狡猾的男人!”
孟麗直點頭,她雖然性子軟,可是在縣城做了幾年工,也比村裡的同齡人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