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農、家、樂?
你確定???
拘謹隻是一時的。
半個小時的適應時間都沒用,電競社的成員們已經在彆墅裡鬨成一片。有迫不及待換上新泳衣就狗刨式撲進恒溫泳池的,有跑到樓上音樂房裡借著專業隔音設備鬼哭狼嚎的,還有在娛樂房裡大呼小叫玩桌遊的……
作為社長,馬靖昊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感慨了一句“玩物喪誌”,然後就迅速投身進歡樂的海洋裡。
就這樣一直鬨騰到傍晚。
晚餐安排成能讓大家更自在的自助形式,餐廳顯得空間小了些,談梨索性讓會所的人布置到一樓室內連通泳池的大露台上。
男生們排著隊做接力,把彆墅裡所有能坐的東西都被搬了出來。
“隱哥,這個沙發凳有點沉,你幫我搭把手。”馬靖昊抱著條長凳,趴在露台門口喘粗氣。
秦隱:“好。”
“不行!”
一個驚聲突然插進來,正在搬椅子的幾個男生被嚇了一跳,紛紛回頭。
之前還在和學姐們笑作一團的談梨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臉色煞白地攔在秦隱和長凳之間。
馬靖昊懵了兩秒。
談梨回神,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她眨眨眼,回頭朝馬靖昊笑:“社長我幫你搬,花瓶新人杵在一旁就好。”
“啊?哈哈哈隱哥怎麼成花瓶新人了?”
“梨哥彆鬨啊,秦隱是花瓶,那我們是什麼,瓦罐嗎?”
馬靖昊也以為談梨是故意奚落秦隱,無奈接話:“這凳子沉著呢,還是讓隱哥來吧,哪能讓你們女孩子動手。”
秦隱已經挽起襯衫袖口,左手腕上那隻粉色護腕刺得談梨眼睛一澀。
她往秦隱麵前一攔:“你……你走開,彆出現在我麵前。礙、礙眼。”
馬靖昊茫然地抱著沙發凳,看這兩人。他第一次見放狠話放得這麼沒氣勢的。
而且被放狠話的人不但沒生氣,還很釋然地安撫――
“我手沒事。”
“!”
談梨驀地抬頭,紅著眼角瞪他。
Liar在ZXN戰隊時左手傷情最厲害的時候,左手手腕上下過針,密密麻麻許多根。
他們經理那時候偷偷給他拍的手腕照片,發在戰隊動態裡,算上針柄十幾公分的長針,明晃晃地紮在發紅的冷白皮上――談梨做了好幾周的噩夢。
到現在,她每想起一次都覺得心尖發顫。
越想談梨越忍不住情緒,聲音被壓得喑啞了點:“那你搬,最好全搬了,搬完你就彆要左手了!”
這半晌,馬靖昊終於聽懂了,恍然大悟:“哦,隱哥你手受傷了不能拿重物是吧?害,你直說不就行了――哎,那誰誰,你過來跟我搭把手。”
不遠處有人應聲。
秦隱作罷,視線也落回談梨身上。他眼底晃起點情緒:“不是說要讓我死定了,怎麼一隻手都不舍得。”
談梨心裡惱得磨牙,麵上沒表情:“我不認識你,彆和我搭話。”
說完這句話後好久她卻一動沒動,就把秦隱攔在露台玻璃落地門和自己的身體之間。
直等到沙發凳和其他重物都被抬出去了,談梨頭都沒回地跑了。
夜色愈重。露台上歡聲笑鬨,在彆墅裡回蕩著。
擺在餐桌上的果酒紅酒喝空一片杯子瓶子後,一群人在漸合的夜幕下合唱跑掉跑到西伯利亞去的《新年好》。
還是談梨起的調。
唱完以後社團裡的學姐們帶頭笑哄笑:“梨子,還沒到12月呢,咱們這是過的哪個曆的新年啊?”
“……”
始作俑者沒能回話。
她已經趴倒在泳池邊一條柔軟的沙發凳上,臉朝下,被微醺的落地燈染得昏黃的長發鋪散開,活像凶案現場。
“被害人”手裡還攥著一隻空了的紅酒瓶,晃在波紋蕩漾的泳池邊上。
離著最近的學姐失笑:“以後再聚餐要看著點梨子,不能讓她碰酒,一碰就倒然後全程睡過去――這也太沒參與感了吧?”
“梨子是不是和秦隱吵架才喝醉了?都沒怎麼見他們說話。”
“哎,好像是哦。”
“沒喝醉,我還清醒。”
不知道被這句話戳到了哪根敏感神經,趴在沙發凳上的談梨突然坐起上身,語氣嚴肅地繃著臉反駁。
隻是她話聲剛落,手邊就撲通一聲――
手裡的空酒瓶沒攥住,掉進了泳池裡,濺起一片涼冰冰的水花。
旁邊說話的兩個學姐正要說話,就見一道身影攔住了她們落向談梨的視線。
波紋蕩漾的水麵上,斜淌下一道修長的影兒。
談梨被影子遮了光。
沉默幾秒,她慢吞吞抬頭,半眯著眼,兩頰酡紅地仰臉看向背光站著的男人――
“秦隱?”
“嗯。”
“唔,你是誰啊?”
“……”
秦隱眼神一晃。
女孩眼底灑著碎金似的光,像在水麵下晃啊晃的月亮。她還在笑著,笑成讓他心疼的樣子。
秦隱折膝,在她麵前蹲下身。女孩垂在沙發凳旁的左腳,那隻小白鞋的鞋帶散開了。
他托起她露出半截雪白的腳踝,然後垂著眼給她係好鞋帶。
清醒時還裝不認識他的女孩現在乖極了,一動不動地等著他係好。
等秦隱抬眸,談梨拍了拍沙發長凳的另一側,熱情地招呼:“來,你坐這裡。”
她笑得燦爛極了。
太陽好像都要在她的笑裡被從西邊的山後勾起來,掛回天上去。
秦隱掃了一眼沙發凳。
擺在他麵前的幾乎是個直鉤,鉤子後麵就是個不知深淺的陷阱――小壞蛋笑得越燦爛,陷阱裡越危險。
秦隱在這個結論裡,沒有遲疑地坐到她身旁。
談梨抬手,慢慢拽住秦隱的袖口:“我還能碰你麼?”
儘管某人是先斬後奏,但秦隱還是應聲:“我是你男朋友,你說能嗎。”
“噫,那不敢當,”談梨撇了下唇角,想做鬼臉又忍住了,“太貴了,要不起。”
話這樣說,她卻比誰都乾脆。攥著他袖口的手指鬆開,毫不客氣地攀上他的手臂。
借著支撐的力,談梨慢慢支起身,跪在沙發凳上挪啊挪。
她在膝蓋蹭到他腿旁時停住,手也扶到秦隱肩上。
秦隱抬頭,那片陰影落在他身前。
對視著女孩被酒醺得微紅的臉頰,秦隱有所意料地歎聲:“會有人看到。”
“看到什麼?”喝醉的女孩一邊裝傻,一邊慢慢又偷偷地抬起左膝。
秦隱:“我不介意,但醒來你自己會――”
話沒說完。
談梨左腿一跨,啪嘰一下把自己“扔”進秦隱懷裡。
然後她坐在那人腿上,扶著他的肩頸,帶著果酒味道的呼吸無辜地吹拂在他唇前。
秦隱眼底情緒驀地一晃。
然後才說完那幾個字,隻是比前一秒沉啞了些:“…會後悔的。”
自覺是“偷偷”得逞的小姑娘心滿意足地晃了晃腦袋,一臉燦爛的笑。她麵向秦隱身後的泳池,又背對著整個露台,全然不察身後那些逐漸彙集的驚愕目光。
秦隱無聲一歎。他垂在身側的手抬起來,扶上女孩腰後。
談梨已經軟著呼吸趴下來,離得太近,滿是果酒甜香。她的手很快不安分起來,順著秦隱的肩慢慢蹭上去,然後輕輕捏到他的喉結上。
秦隱身影一僵。
談梨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歡快又憋著壞地笑起來,然後壓下情緒。她故意低著聲俯身,趴在他耳邊,威脅的語氣:“我聽說,這個捏碎了會死人哦,你怕不怕?”
“我怕。”
秦隱強壓著眼底情緒,伸手攔下順著他腿往邊上滑的小姑娘,雙手護住了。
然後他才抬眼,眸裡深沉,像星河滿載。
“怕你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