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女子定是卓嘯的人!”飛星如臨大敵,“卓嘯慣使這手段,薛國公子府上有個小妾就近似這般來的。雖是小妾,也是探子,時時將薛公子一應行跡通報給卓嘯那頭。”
歲行雲小聲插嘴:“薛公子不知那小妾的所作所為?”
“知也無法啊。人是他自己沾染回去的。他本貪好美色,那年去卓嘯一位同黨大臣府上做客,許是著了道,半推半就把那府中舞姬給……嗷!”
飛星捂住額頭看向李恪昭。
李恪昭不豫輕斥:“她是個小姑娘,你說話注意分寸。”
歲行雲清了清嗓子,垂眸無語。
“公子息怒。不怪飛星,行雲這家夥分明就是長得像個小姑娘!彆瞧漂漂亮亮、柔柔弱弱的樣兒,骨子裡野得跟什麼似的,她敢說的話公子還未必敢說呢。”葉冉笑嗬嗬幫腔。
李恪昭看看葉冉與飛星,再看看歲行雲,忽然頭疼:“我出去這大半日,府中出什麼我不知的事了?”
“小事小事,往後再與公子細說,”歲行雲將話題正回來,“眼下公子急的是,今日若讓那兩名女子入府,將來恐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可對?”
那邊三人齊齊點頭。
“公子向來潔身自好,這幾年卓嘯都沒尋到機會往咱們府中安插眼線,”飛星揉著額角,愁眉苦臉道,“若今日當著王君欽使的麵將那兩名女子拒之門外,到時欽使回去一稟,蔡王定以為公子陽奉陰違,不肯看在他的麵上與齊文周和解。這麻煩可就大了!”
難怪之前歲敏忍辱負重,日日都來門口跪叩。
原來就為將事情鬨大。如此,國相齊林為著齊氏顏麵也得管。老人家向蔡王請求,蔡王自不會袖手旁觀。而蔡王一摻和,李恪昭就騎虎難下。
好個齊文周!好個卓嘯!真不是省油的燈。
“此事公子出麵進退不得,”歲行雲放下筆,捋捋袖子,“我出麵卻可解。”
李恪昭覷向她:“你?”
“沒錯,”歲行雲站起身,認真道,“公子若拒絕接收賠禮,定會被人歪曲成‘縉質子藐視蔡國王君’。可若是我出麵,則能大事化小。”
李恪昭與葉冉交換了一個眼神。
飛星沒明白,急躁躁追問:“你出麵如何就大事化小?”
“那兩名女子隻是齊府賠禮之一,這不還另有珠寶玉帛嗎?公子隻需收下旁的賠禮,這便是與齊文周夫婦和解,對蔡王與齊林都有交代了……”
葉冉皺眉打斷歲行雲的話:“收賠禮沒有挑著一部分收的道理。若真這麼做,隻怕全儀梁城的人都要說公子目中無人、傲慢狂妄,這不正好趁了卓嘯的意,活生生授人以柄?”
“可若公子有禮有節,隻不幸有個不識大體的善妒悍妻,旁的賠禮都無二話,偏就不準公子收那兩名女子,”歲行雲歪著腦袋嘿嘿一笑,“那儀梁城的人怎麼說?蔡王又怎麼說?”
葉冉眼前一亮。
連飛星都想明白了,連連拍手叫好。“妙啊!如此就從‘縉質子藐視蔡王君’這等傷害邦交的國之大事,變成‘縉質子有妻悍妒’的家事了!”
惟李恪昭眉心深鎖:“你名聲不要了?”
“事關公子今後在蔡國的處境,更可能影響兩國邦交,我的名聲算哪塊小點心?”歲行雲豪氣乾雲地振袖負手,笑望李恪昭,“若我連這等小事都不能站出來,您拿我這屬下有何用?”
“若你出麵,眼前死局確是可解,”李恪昭抿了抿唇,“可各方勢必關切後續。屆時我若對你無任何懲處,事情隻怕也難善了。”
“那便懲處!公子放心,我知輕重緩急的。”歲行雲目光堅定地直視他,虎虎氣勢宛如陣前請戰。
李恪昭腮幫微鼓,似是咬緊了牙根:“你打算怎麼做?”
“公子隻管去前頭迎客,一切有我,”歲行雲威風凜凜挺直腰身,擲地有聲道,“今日府門之後便算作需我守護的家邦,若讓彆家探子進來半步,那叫我城池失守,當提頭來見!”
時間緊迫,眼看齊府的人就要在王君欽使陪同下登門,李恪昭隻能當機立斷地點了頭,帶著葉冉與飛星往前廳去布置迎客之事。
歲行雲一路小跑回到南院,隨意尋了身衣裙,又將容茵喚來。
“趕緊替我找隻雞,再給我把菜刀。”
“您要做什麼?”容茵驚駭後退半步。
“彆問那麼多,趕緊!”歲行雲一邊快速更衣,一邊急聲催促。
她上輩子長於市井,見過的善妒悍婦、悍夫那可多了去了。今日且看她博采世間男女兩者之長,悍出風範,妒出水平!
歲小將軍攻必克、守必堅,卓嘯與齊文周想送探子進來?做什麼春秋大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