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1 / 2)

王後心懷蜜謀 許乘月 6538 字 7個月前

() 大多數孕婦的喜怒總是難以捉摸的。

自李恪昭妥協而勉強地“嚶”過那一聲後, 歲行雲仿佛尋到了某種嶄新意趣,但凡有點心浮氣躁,便要尋李恪昭來“嚶”兩聲。

雖李恪昭每次都“嚶”得生硬而彆扭, 但每次都有求必應,這麼慣著她的怪毛病幾個月後,竟也給自己養成了可怕的習慣。

他居然暗暗享受每次被迫“嚶”一聲後, 她開懷又愛憐地對自己撲來揉去的歡喜。

入冬後, 歲行雲好多天都沒再提這讓他羞恥的要求,他震驚地發覺自己竟隱隱有些坐立不安。

可主動撒嬌嚶嚶嚶討要疼愛, 這實在有損一國之君的風範, 不可。

歲行雲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 入冬後便對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 一時心如止水仿佛看破紅塵, 一時又毛躁躁不知該做點什麼。

就這麼到了十一月十二, 所有的反常總算有了答案——

她肚裡那禿小子總算要出來了。

按當世風俗, 生孩子時丈夫不能進產房, 說是“血腥晦氣影響運勢”。李恪昭卻偏不信這邪,非要在旁守著, 任一眾穩婆與女官們說破嘴皮也不肯出去。

歲行雲疼得眼前一片白茫茫, 沒功夫搭理他,隻是咬緊了牙沒吭聲, 竭儘全力配合著穩婆的指令。

歲行雲上輩子身在最精銳的戍邊軍前哨營,熬刑忍痛是日常訓練科目之一,所以她比尋常人更能忍受疼痛的煎熬。

這孩子生得極艱難, 從近午時活生生折騰到黃昏,兩個多時辰,疼得她是死去又活來,額麵冷汗涔涔,眼角頻頻沁出淚,卻沒誰聽見她哭喊一聲。

自來女子生產多是一腳踏在死字上,其過程之殘酷血腥,任是李恪昭這種刀斧加身而麵不改色的人都難以直麵的。

一位年長的中宮女官鄭姑姑小聲勸道:“王後身強體健,君上不必驚懼。”

“本王何曾……驚懼?”

歲行雲疼得眼前發白,瞧不見李恪昭神情,可他這話一出口,她險些聽笑了。

若真不曾驚懼,你說話彆抖啊!

鄭姑姑被冷冷凶一句後,說話聲音更低了:“可是,君上的臉色……”

李恪昭顫聲隱怒:“叫你看顧王後,總盯著本王做什麼?!”

其實床畔圍著六個經驗老道的穩婆,兩名嚴陣以待的女醫,還有一眾侍女在旁幫忙端水遞巾子之類,鄭姑姑留在這裡也隻是湊個人頭,不需做什麼的。

但李恪昭既這樣說了,鄭姑姑也隻能低眉垂首,默默將那句大不敬的“您臉色慘白,看起來像要厥過去”咽下肚。

*****

【天命十九年,大雪紫光,吉瑞兆,王後產子。王大赦,並頒新法,以慶大公子。

——《縉史》】

此時的文字與兩千年後截然不同,又因經曆許多戰亂、動蕩,甚至有被異族入侵而亡國的數十年屈辱歲月,史料傳承上出現巨大斷層,關於大一統之前的縉國諸事,後世大多數人其實隻知些零碎片段。

且上輩子的歲行雲醉心於兵書、戰史之類,對上古史隻浮皮潦草應付功課,雖在史學夫子的嚴厲約束下死記硬背過一些,但考過就拋諸腦後,本就零散的史料在她腦子裡更是東一句、西一句,稀裡糊塗的。

可就在她因生產疼到腦仁發木的這個下午,她腦中非常莫名其妙地浮現出《縉史》上的這段記載。

她不知自己疼了多久,卻知道自己在心中斷斷續續將這段記載默誦了不下百遍,腦中似乎有個重要關竅被堵住,總也順不過去。

待到聽見孩子的第一聲啼哭,她精疲力竭地眯縫著眼覷著床帳,耳畔聽見穩婆、女官們向李恪昭道喜,說“是個公子”時,她腦中那個卡了兩個多時辰的關竅突然通泰——

雖然今日冬陽晴好,並無“大雪”,更沒有什麼神秘的“紫光吉瑞”,但這個孩子確鑿無疑是縉王李恪昭的第一個孩子。

男孩兒。大公子。縉王李恪昭的大公子。

那似乎就是……李氏縉的開國主?!

她,歲行雲,生了個開國主?!哦喲喲,天爺咧,可把她厲害壞了。

就在她如釋重負入睡的瞬間,她聽到有驚呼聲——

“君上嚇暈了!”

是公仲嫵的聲音。

若不是精疲力儘,歲行雲大約就要哈哈笑出聲了。

這位小表妹你可真不會說話。君上的“暈”怎麼能說是“嚇暈”呢?他堂堂縉王李恪昭,要麵子的,你措辭多少也委婉一點嘛。

*****

史書上記載的是,李恪昭為了慶賀大公子出生,不但大赦,還頒布新政,足見他有多愛重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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