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儀嫻麵露愧色,“給公主添麻煩了。”
蘇提貞席地而坐,“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們是一家人,來坐下。”
得到準許,馮儀嫻彎下身子同她坐在一起。
“剛才我看你揮鞭子的動作不像是新手,可是練了許久?”
“十歲開始練的。”
“除了這個,你平日裡還做彆的練習嗎?”
馮儀嫻回,“父親不僅要求儀嫻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得會,還要求騎馬射箭樣樣精通,儀嫻不敢怠慢,一直勤學苦練。”
蘇提貞拉起她的手,“你真讓我驚喜,其實我本來還有些擔心你性子弱了,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馮儀嫻聲音低了下去,“父親不許馮家兒女出任何風頭,以免落人口實,今兒實在是忍無可忍了,這件事還望公主不要讓太子殿下知道。”
“你既不讓說,那我就不告訴他。”
“謝公主。”
馮儀嫻跟她一起回了公主府,蘇提貞讓紫屏給她上藥,又讓阿嫵寫了帖子送去西平候府,針對今兒一事聲明自己也在現場目
睹了經過,警告若不想家醜外揚就不要把事情鬨大。
她猜得到,方家背後是怎麼罵她的,但無所謂,反正聽不到,當麵見了不還得給她行禮?
蘇提貞以為今晚沈既白依舊不會回來住,正要睡時他卻出乎意料回來了。
看他臉色泛紅不大對勁,蘇提貞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一片滾燙。
“你發燒了。”她急問,“可吃藥了?”
“吃過了。”沈既白看起來精神不濟,嗓音沉啞,他摟著蘇提貞躺下,“彆動,讓我抱會兒。”
蘇提貞乖乖沒動,“是不是昨晚守靈著涼了?”
雖是三月,夜裡還是涼的。
“應是。”他闔上眼皮,“你什麼時候回宮?”
“後天吧。”
“時間不多呢。”他又問,“聽說你昨天起的相當晚,身子可好些了?”
說起這個,蘇提貞就想發火,“還不都怪你。”
“是是,都怪我,不該讓你那麼適意。”
蘇提貞耳根發燙,半嬌半嗔道:“你怎麼那麼煩人呢。”
他低低笑了起來,愈發摟緊她,“這就煩人了?我還會更煩人的,你要不要試試?”
“討厭。”
*
婉妃因為薑柯瑜被蘇提貞杖責二十的事氣憤不已,連續幾天過去仍不能消氣,盼到蘇清修來,自然一通數落。
“陛下,先前嶺平公主就欺負六公主欺負慣了,要不後來六公主怎麼會如此怨恨她?現在她如此欺負臣妾的堂妹,陛下真的要任由她這麼驕橫跋扈下去嗎?”
“這能怪嶺平嗎?還不是你堂妹行事作風太不雅了?”蘇清修皺眉,“朕若知道她是這般的女子,說什麼也不能同意你的要求。”
婉妃心口一堵,“陛下住了幾天鳳賞宮,看來沒少聽花言巧語。”
“什麼花言巧語?”蘇清修不悅,“朕得空來你這一趟,你不要自找不痛快。”
“陛下生辰前說的話都忘到天邊去了。”婉妃哀怨道,“你說要讓皇後姐姐長長教訓,結果呢,姐姐撫了一首曲子,就讓陛下的態度完全變了,那天晚上說要宿在隨雲宮來著,結果去了鳳賞宮。”
“皇後撫琴已是示弱,朕向來寬宏大量。”
這話婉妃一個字都不信,她心思敏銳,在年前就察覺出來他對慕氏態度有了轉變。
她很害怕。
隻要能把他的心牢牢拴在自己這裡,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婉妃伸手企圖去解他的腰帶,被蘇清修按住了手。
“朕還要回泰寧殿批折子。”
“皇後姐姐有孕在身不能好好侍奉陛下,臣妾願代勞,國事忙不完,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蘇清修死死的按住她欲掙開的手,“婉妃,朕此時沒興致,你非要如此嗎?”
她收回自己的手,“聽說太子上朝後表現很好,陛下何時讓三皇子也上朝聽政事?”
“朕自有打算,你不必多問。”
婉妃的心如同被放進了油鍋裡,反複煎炸,“陛下,你會一直愛臣妾嗎?”
人在安全感滿滿的情況下無需一問,隻有心慌意亂的時候才想通過這種肯定的答案獲得安心。
但她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蘇清修讓她不要胡思亂想,對她的問話卻避而不答。
他沒在這久待,回泰寧殿的路上閉目假寐,腦海裡回蕩著婉妃的問話。
會一直愛她嗎?
曾經最毋庸置疑的話,如今他自己也不清楚答案了。
晚上他去鳳賞宮,再度問慕氏:“你還愛朕嗎?”
慕氏笑著說,“陛下怎麼又問這話?”
“你且實話回答朕,皇後,你還愛朕嗎?”
她望著他,半響後答:“臣妾若說還像以前那般愛著陛下,你定然是不信的,臣妾不想騙你,如今的陛下讓臣妾已不敢愛。愛慕陛下多年,一心想著陛下,陛下卻想要臣妾死,你可知臣妾剛知道的時候是何等的絕望痛心,日日以淚洗麵,臣妾曾經無數次想了結自己的性命,但臣妾舍不下孩子,沒有母親的公主和太子該怎麼活?臣妾雖微不足道,卻也是中宮,也想給他們一點庇佑。”
這段話她是經過深思熟慮說出口的,比假意說愛他更有分量也更真實。
蘇清修心生惻隱,他薄唇輕啟:“是朕深深傷了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