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兄長安置到邊遠地區,縱是手握二十萬兵,一旦京中發生任何大事都是趕不及的。”
梁嬤嬤道:“陛下在奪回兵權之前,是不會調慕將軍回來長居京都城的。”
“一年隻讓回來探親一次,苦了家人不能朝夕相聚。”慕氏傷感了起來,“我最懷念的還是未成婚的時候,從小兄長最是寵我了,現在也是。去年十月他回來探親,不管是江鴻的事還是解婚的事,他都支持我做了。”
梁嬤嬤唉聲歎氣,“慕將軍知道他無法在京保護娘娘,自然也怕娘娘被害,比起命來,那些又算什麼呢?”
主仆二人到宮後苑未等太久就見著了江鴻。
梁嬤嬤悄然退下去不遠處藏起來。
“本來不想冒險在這單獨見你的,但瞧你臉色不好,還是想親自跟你說上幾句。”慕氏長話短說,“出了月子後,陛下提出了侍奉,我說我有了婦人帶下病,他就沒再提過了,你不要多想什麼。”
說完看他笑了,慕氏也笑,“心情可好了?”
江鴻輕輕嗯了一聲,他信她說的。
“我知你是他的妻,也知道你身不由己,可我還是難過。”
慕氏伸手環抱住他的腰,在其心口處搖了搖頭,“我早就不是了,在九華山上第一次見你之前我就拿到了與他的解婚貼。易之,我隻是你的女人,隻是你一個人的。”
江鴻大驚又大喜,“慕家竟同意了……”
他隻以為慕家睜隻眼閉隻眼默認了他們倆的關係,卻不想慕家竟準許了她強製解除與蘇清修的婚姻關係。
慕氏鬆開手,溫柔的望著他,“這件事以後單獨見麵了再細說。”
“公主與太子殿下知道這個事嗎?”
“他們不知。”見他眉眼間儘是喜悅,慕氏紅唇微揚,“我走啦。”
江鴻一把扯過她,緊緊的抱住,嗓音低的幾乎快要聽不見,“我愛你。”
說完他也意識到自己聲音過於低了,又補了一句,“芷君,我愛你。”
他的激動顯而易見,慕氏回了他一句,“我也愛你。”
這四個字,讓江鴻在回北郊的時候想了一路。
他見過她端莊的樣子,也見過她床上的樣子。
他想不明白,那麼美好的她為什麼蘇清修會不喜歡?
去年十月底之前,他與她沒什麼交集,她是皇後,他是大臣。
僅有的了解也是淺麵的。
他不敢也不會想與她有什麼牽連。
可以說,若是她沒有主動盯上他,他們之間永遠不會有任何的關係。
雖然那個雨夜是他們關係改變的決口,但江鴻並不認為自己愛上她是因為身體。
隻能說是引子,因為這個他才有機會去了解她這個人。
江鴻不止有過一個女人,不管是吳氏還是範氏,他不覺得有什麼區彆。
年輕的時候他就不喜好男女之事,這個年紀更不會因為換
了個女人的身體而感覺有所不同。
第一次離開九華山後,他所了解到的是,原來皇後私下是這個樣子的,不但膽大還不端莊,不但會哭著哀求他幫她,還會在他拒絕相助後咬人。不但會講連他聽著都臉紅的玩笑話,還會溫柔撒嬌。
這個給他留下深刻記憶的女人閨名叫芷君。
後來在接觸中,他持續了解到她很賢惠,是那種能讓人感覺溫馨的賢惠,不管聊什麼話題都接得住,頗有學識。
明明認識時間不長,她卻很懂自己。
他是被她吸引後,才覺得她跟吳範二人不一樣。
怎麼也想不到,不再年輕的自己沉入了愛河。
被朝堂上的敵對同僚知曉,肯定要譏嘲他一番,還當自己二十歲嗎?
可是,愛情是年輕人才配有的嗎?
江鴻覺得不是,因為沒有人知道自己的愛情會什麼時候來。
看著睡著的年年,江鴻的心情很平靜,官場上的難題與江府的煩心統統都不見了。
他將她小小的手放在唇邊,滿心都是幸福。
*
一大早,沈既白帶著蘇提貞從沈宅出來去山林溪邊散步。
馬車就停在山腳下,趕車的侍衛坐等著。
蘇提貞戴著白色的帷帽,倆人牽著手慢慢走著。
周圍沒人,空氣清新又幽靜。
自沈既白回來,倆人有說不完的話,他還時常與她講故事,繪聲繪色,蘇提貞聽的津津有味。
這會兒散步,蘇提貞想起昨晚他講完的故事不死心的問:“那小太監真的死了?”
“不是跟你說了好幾遍了,死了。”
“你為什麼要把他講死?”蘇提貞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你讓他複活。”
沈既白笑了起來,“他死了,他愛的女人才能活啊。”
“可是他為了救侍女死了,那侍女還怎麼活啊?”蘇提貞不滿意,“你竟然還讓侍女出宮後嫁給了彆的男人,你簡直亂點鴛鴦譜。”
“我也是以太監的心願講的,他希望侍女嫁給一個能跟她生兒育女給她幸福的人。”
“難道侍女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他不能生兒育女?她想要的是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跟不愛的人生兒育女過日子。”
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沈既白隻好把改了後的故事又重新給她講了一遍。
聽到了滿意的故事,她對沈既白說,“泰寧殿有個小太監是很好的。”
沈既白知道她說的是誰,“誰啊?”
蘇提貞見他明知故問,答道:“他叫仁景。”
“是不是那個高高瘦瘦的?”
她心想,他可真會裝蒜,在這跟她演起來了。
“是。”
“他是你派到泰寧殿的人嗎?”
“不是,他一直都在泰寧殿,是我的人倒是真的。”
沈既白沒再問她什麼,仁景的事他都知道。
這個前世最得勢的宦官被蘇慎言發現與蘇提貞通信後,當場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當時他就在現場。
殺仁景之前,蘇慎言問他為何背叛自己。
仁景許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說自己沒有背叛他,因為自己從來就沒有效忠過他。
蘇慎言怒極,一把抽出自己的刀直接就結束了他的性命。
殺了他後,蘇慎言望著地麵上的屍體說了一句話,“效忠蘇提貞,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