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演點什麼?
夏妍看著馬堯弟弟漂亮的臉蛋, 頓時起了玩心。
“A!”
盛驍被導演的聲音一驚,這才回過神, 回到指定位置, 按照導演的要求走位。因為某人的存在感過於強烈, 盛驍走到指定位置, 幾乎不用導演提示, 本能地回身。
這一眼看去,心臟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
夏妍不知道在哪兒弄了塊紅紗充作妖妃的畫扇, 芙蓉半遮麵, 美眸流轉間,被這一抹豔紅去掉了男裝的英氣,眉梢眼角儘是風情。
盛驍一怔, 下意識地想要說些什麼,聲音到了嘴邊卻想起自己沒有台詞, 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導演看著鏡頭裡盛驍的表情,剛想說“對了,就是這個感覺”,下一秒卻見盛驍猛地吸了一口氣,眼神仿佛突然見了鬼。
導演“咦”了一聲, 再看向他對麵, 卻見夏妍正偷偷對盛驍做鬼臉:她翻了個非常專業的白眼, 一點黑眼仁都不帶的那種。
“夏妍!”
方行被氣笑了, 他一拍劇本, “中午雞腿沒了!”
夏妍的盒飯是特彆的, 無論什麼配菜都要加一個雞腿,無論大小,總是那麼個意思。這是方行導演大部分沒有履行的承諾中最後的底線,被夏妍戲稱為“導演最後的尊嚴”。
夏妍趕緊把順來的道具一扔,正襟危坐,“導演我錯了,我再也不搗亂了!”
一邊說她還一邊拍大腿,“快,弟弟,再來一條!哥哥再也不嚇你了,彆害怕!”
盛驍臉色一黑。
——神TM哥哥,見了鬼的彆害怕!
他是被嚇到了嗎?他是被這個女演員的沒包袱程度驚到了!
“不用了,”好在導演及時開口解救了五皇子,宣布說,“盛驍這條過,表情可以,把後麵剪了直接用。”
導演又對著另外的機位問,“夏妍那個白眼錄下來沒有,給她剪成花絮,叫她欺負新人,曝光她!”
夏妍:……
不管怎麼說,這段總算是過了,盛驍鬆了口氣。林泰因為沒有戲,提前去取盒飯,見到盛驍還在原地發呆,就喊了一句,對方卻沒有回應。
“盛驍,怎麼不……”林泰走過去,“咦?你耳朵怎麼紅了?不會中暑了吧?”
“沒有,”盛驍乾咳一聲,接過盒飯,堅定地道,“吃飯!”
中午的時候,禮儀老師來了,把人集中在樹蔭下,又補了一堂禮儀課。
禮儀老師的主職是大學教授,專門研究傳統文化禮製的,他和劇組的人都很熟,不過和演員也才是第二次接觸,都是進行傳統禮儀輔導。
老師講得深入淺出,為了便於理解,還結合了許多拍戲的例子。他說,拍電視和真正的古代生活還是不一樣的,有些動作但求神似,除了動作的上下左右以及禮製這些硬性標準外,其他還是以鏡頭美觀為主。
即便是古代,每個人性格不同,行禮的角度也不是百分之百統一的,撥茶葉的動作不可能分毫不差,大部分都是根據角色來調整演繹,重要的還是自然,貼合人物氣質。
他安慰小洲說:“你的動作沒有大問題,主要還是太緊張了。”
對於這方麵,老師不是演員,他也沒什麼可傳授的。他看過丁小洲的鏡頭,這孩子動作沒大問題,就是整個人一直緊梆梆的,像是在參加傳統禮儀考試,不像一個從小受儘寵愛,飛揚灑脫的皇子殿下,甚至不像一個常年活在鏡頭前的偶像男團成員。
禮儀老師私下裡和導演講,這一般和演員的性格經曆都有關,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其實都不會相信這孩子是個明星,麵對鏡頭不自信,是他最大的問題。
最後禮儀老師給出了一個建議,“對現在的你來說,演繹角色和傳統禮儀的標準不能兼顧,我建議你把我教的這些都忘掉,就從模仿開始,你覺得這片場誰做得好,就跟誰學,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模仿。”
丁小洲左右看看,“老師,我跟誰學啊?”
禮儀老師把幾個主演的男孩子看了一遍,最後視線落在一直在開小差看劇本的夏妍身上。夏妍因為學得快,所以一直沒說話。
“太子吧,這個小哥是做得最好的,反正你們都住一起,平時生活裡你就跟著他練一下。太子小哥,你也帶一帶弟弟。”
老師說完,周圍一片寂靜。
盛驍乾咳了一聲道:“老師,她不和我們住一起。”
“咦?”禮儀老師一怔,心想莫非這位是大牌?他看這位一直沒什麼脾氣,話也不多,還以為和盛驍他們一樣是新人演員。如果是有咖位的演員,經常要在幾個劇組之間來回跑,那的確沒有時間教彆人。
不想夏妍把劇本一合,用本音溫溫軟軟地應道,“行,老師,我會好好幫助弟弟的。”
禮儀老師聽到這個聲音隻覺得虎軀一震。
林泰笑道:“老師,妍姐是女孩子,不和我們住一層。其實你見過她的。”因為統共隻見過兩麵,第一次夏妍還是女裝,這次穿著戲服,帶著角色,老師沒認出來也是正常。
吉利一臉同情地跟禮儀老師勾肩搭背,“沒事老師,你也不是第一個認錯,我們不會笑你的。”
——是不是感到三觀很碎裂?沒事,習慣就好了。
下午一點四十分,劇組準時開工。
這一場戲是兄弟六人在宴會上的一番交談,老七是最後一個來的,他落座,宴會才正式開始。丁小洲飾演的七皇子是眾兄弟中最小的,和四皇子走得最近,是個俊朗可愛的少年人,因為從小跟著哥哥們在書房讀書,一舉一動都有些太子的影子。
這裡七皇子有一個細節:七皇子年紀小,加上幼年生過大病,身體不如其他人強健,太子特意不許他貪杯,隻給喝一杯酒,便要宮女給他換茶水。可是七皇子不願意,他偷偷又把茶水換成了酒水,喝的時候卻不小心嗆到,引得身邊的四皇子瞪了他一眼。
這是一個很小的動作,但是在刻畫人物上卻很重要。
之前丁小洲就是演不出皇子的感覺,被NG了一上午,最後群戲變成獨角戲,其他人都去休息了,隻有他還在補鏡頭。而這一次……
“CUT!”導演眉頭舒展了些,“很好,有進步,小洲,就照著這樣演。”
終於過了這場戲,大家都鬆了口氣。
林泰誇獎,“我就說吧,小洲沒問題的,我們弟弟很聰明的。”
吉利懊惱,“完了,連小洲都開竅了?那豈不是就剩下我了?”
說話間,夏妍也走了過來,比了個拇指,“恭喜呀!”
丁小洲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跟姐姐學的。”
中午聽了禮儀老師的指導後,丁小洲稍微受了點啟發。下午開工的時候,他特彆留意夏妍。其實平時夏妍的戲,玫瑰團基本都會在場外圍著學習,隻不過這會兒他更用心一些。而後他就注意到一件事,一個夏妍和其他女演員不同的細節。
丁小洲這會兒非常感激夏妍,不自覺的就和她親近,想到什麼就問出來,“姐姐,你為什麼一下戲就把耳環戴回去呢?這麼小的東西,一直帶在身上,不是很容易丟嗎?”
主要是,經過一下午的觀察,他發現夏妍摘戴耳釘的頻率太高了,有時候隻是休息五分鐘,她也要戴上。
夏妍:……好直男的問題,她該怎麼回答?
吉利悄悄捶了弟弟一下,“那肯定是因為這對姐姐有特殊的意義。”姐姐已經很完美了,有點怪癖才正常。
夏妍:不是,並沒有。
“小洲。”林泰也瞪了丁小洲一眼,暗示他不該問的彆問。
其實夏妍這個小動作他們都注意到了,隻是誰也沒提罷了。林泰甚至覺得,那也許是夏妍母親/外婆/奶奶/初戀情人/救命恩人……的饋贈/遺物/手作/紀念品什麼的。
夏妍:真的不是,就是某個係統塞給她的。
盛驍想得更簡單些,“導演不是說了,在組裡,貴重物品要隨身攜帶。”
夏妍:不不不它一點都不貴重,隻是沒了它,你們可能會看到一個嶄新的夏妍。
夏妍看著這群人臉上那副“沒關係我們懂的,你要是痛苦可以不說”的表情,簡直憋出內傷。
她忍不住跟係統抱怨,“3.0,我可以說實話嗎?”罪惡感快把她淹沒了。
係統悠閒地回答,“隨你,隻要他們會信。”
——會的,會信她是真的瘋了。
夏妍歎了口氣,用一種坦誠的語氣說道:“其實關於這對珍珠耳釘,有我的一個秘密。”
係統:?
夏妍麵不改色地道:“故事要從很久以前說起,那時候我家裡很窮,我每天上學,走過商業街,都要在櫥窗外看一會兒。後來我遇到一個男生,他穿著白襯衫,有世界上最乾淨的微笑……”
“彆說了,姐姐,”林泰一臉凝重,“你要是難受,就彆說了。”
“對,既然是秘密,我們就不問了。”吉利也說。
丁小洲看了看幾個哥哥,“姐姐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聽了。”
夏妍:嘖,真不聽了嗎?她編了好半天呢。
正好休息時間結束,夏妍被導演CUE到場次,留下一句“且待下回分解”,就趕緊回去了,等到夏妍走遠,玫瑰團才鬆了口氣。
“都怪你,瞎問什麼?引出姐姐的傷心事了吧。”吉利指責小洲。
“也不一定是傷心事,我看姐姐回憶的時候也不難過啊?”
“你懂什麼?”林泰一臉過來人的滄桑,“學生時代的禮物,一直到現在還隨身攜帶,隻有兩種可能。”
“哪兩種?”
“要麼是分手了,要麼就是人不在了吧。”
白襯衫的微笑少年,聽著就是要得絕症的人設。
吉利跟著點頭,“這麼久了還保存得跟新的一樣,姐姐這麼漂亮還一直是單身,說明情傷一直沒有愈合,姐姐也是癡情之人。”
玫瑰團三人一陣唏噓感慨,隻有盛驍麵無表情,默默打開手機。他點開某網站旗艦店,一眼就看到了夏妍的同款耳釘,下麵赫然寫著——今夏爆款,本月主打,上新速來。
頁麵上一個大大的“NEW”,還有一個“HOT”。
盛驍:學生時期經過的櫥窗?過世前男友?穿著白襯衫的微笑少年?
我信了你的邪!
轉眼一周過去,開機一晃已經半月有餘,第二周的最後一天,導演宣布,他們已經完成了八月十九號前的任務。接下來後期將投入緊鑼密鼓的製作階段,劇組也會更加繁忙,在製作中還可能會出現臨時需要補拍的橋段等等,而片場還要繼續拍攝三四集的內容,希望大家不要鬆懈。
這並不是殺青,隻是一個階段性目標的達成,況且劇集播出後,還要看市場反應。
《一夜魚龍舞》能不能真的舞動起來,全看這一周。
不過對演員來說,今天算是一個階段性的節點,半個月來緊鑼密鼓的拍攝工作已經讓演員和工作人員都有些吃不消,導演決定今天提早收工,他自己也要去監製後期。
“收工了?”吉利揉了揉耳朵,“我沒聽錯吧?天還沒黑我們就收工了?是導演說的嗎?這動聽的語言,是我們可敬可愛的導演說的嗎?”
方行笑著瞪了吉利一眼,“收工了也不許出去野,都給我回去把台詞背熟,什麼時候背到夏妍的程度才算。尤其是老四和老七,下禮拜開始撤掉提詞板,我看你們怎麼辦。”
這劇的台詞大段大段的,出奇難背,又是現場收音,單靠提詞板是不行的,而且演員看提詞板也會影響鏡頭效果。
吉利和小洲頓時抱頭哭慘,“它來了它來了,‘夏妍線’來了……”
“導演,我們商量一下,三分之一個‘夏妍線’行嗎?”
——他們的劇組有一種標準叫“夏妍”,動作達到“夏妍”線,台詞達到“夏妍”線,鏡頭感達到“夏妍”線……隻有夏妍自己不用達到“夏妍”線。
說話間,夏妍和金小姍從外麵回來,每個人手裡拎著好幾分外賣,見劇組眾人在收拾東西,不由一怔。
“收工了?”夏妍看著手上的炸雞,“那怎麼辦?我今天特意給大家定了‘加餐’。”
因為這幾天丁小洲進步明顯,夏妍為了獎勵可愛的弟弟,就答應請他吃零食。既然是請客,當然不能隻請一個人,夏妍算了算今天剛好戲份不重,提前在晚餐時間定了好些吃的喝的,雖然都是快餐,但比起平時的盒飯,也算豐盛。
“導演,叫大家吃了再走吧?回賓館也沒什麼好吃的,頓頓就是水餃。”金小姍把東西一一擺開,又叫了劇組其他人過來。
夏妍這會沒穿戲服,拎著兩個大袋子,一點兒也沒有太子的氣派,看著可憐兮兮的。
導演看著還未關機的幾台器材,突然靈光一閃,“那也行,順便拍個花絮吧。”
因為前兩周特彆忙,官微已經好久沒有更新了。距離播出的時間近,正好來一波宣傳。
於是好好的一次聚餐就變成了擺拍,在鏡頭前,大家麵對一桌子的炸雞烤串糖炒栗子花甲粉絲……都有些不知所措。
吃吧?一嘴一手的油,都是在鏡頭前有頭有臉的人,哪裡能放得開?不吃?那在這坐著乾嘛,還不如回家。
夏妍埋怨地看了金小姍一眼。
金小姍:……我哪知道導演這麼有才?
“導演,真要這樣嗎?吃個飯而已。”有工作人員看著鏡頭發怵。
方導大手一揮,十分豁達,“你們吃,正常吃,大大方方的吃,不用管我們。”
導演和副導演還有攝影師一夥人打光的打光,看鏡頭的看鏡頭,調機位的調機位,儼然一副大乾一場的架勢——你們放開吃,反正拍不成,就再補拍彆的,誰也跑不了。
眾人:這叫人怎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