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德把鑰匙給徐川了,隻是隔壁還是原樣,轉悠一圈就沒啥好看的。
徐川深覺自己就是俗人,安家置業後就是愛在各個院子裡轉悠,看到他家的院子就覺得無比滿意,仿佛對未來更有憧憬了。
程寶珠其實真沒那麼愛逛院子,但看著徐川開心,她仿佛也挺開心的。
咋說呢,她忽然明白愛人之間樂其所樂是什麼感覺。
徐川拍拍柱子:“明天工人還要來施工,座椅板凳那些東西我都下單了,大約二十來天後就能運來擺放。”
所以啥時候能開店?
立夏。在立夏那天便可開店。
那老瞎子咋說來著?
他拄著拐杖搖頭晃腦說:“鬥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
反正徐川也聽不懂他編沒編,從他理直氣壯的伸手掏錢那個動作看出這老瞎子似乎很有底氣,總之立夏這個日子剛巧適合開店。
為啥呢?他想的就很實際了,因為到了那幾天院子想必也裝修好了,能早開張賺錢自然早開張賺錢啊。
其實程寶珠倒也覺得這個日子好。
孟夏之日,天地始交,萬物並秀。
立夏本就是萬物生長的日子,從這天開始人間將陸陸續續迎來收獲。
他們兩夫妻在首都奮鬥這麼久,也該迎來一波的收獲。
*
回家時,夕陽在天際處綻放。餘輝灑到首都城,璀璨而又熱烈。
徐川想到自己和閨女兒做的承諾,便把自行車蹬得飛快,那撲麵而來的春風把程寶珠的裙擺都給吹得掀了起來,她頭上碎發也在隨風飄揚。
旁邊經過男生,瞧了不禁對經過的小夫妻吹了聲口哨。
嘖,都以為這對是躲著父母談戀愛的小情侶呢。
程寶珠頗有些興奮地嘿嘿笑,說實話來了首都有了閨女後,兩人還真是難得這麼大街小巷的亂竄。
“徐川,我覺得偶爾把閨女送到保育院去,咱倆出來玩一趟挺好的!”
程寶珠把頭湊到徐川耳邊,沿著風大聲說,心中很是蠢蠢欲動。
她又說:“哎,咱們過幾天去看電影好不好,我們好像都沒怎麼看過電影。然後再去開房!去開房去開房!”
程寶珠有些激動。
開房好啊,開房絕對能增加夫妻之間的趣味。
徐川瞬間get她的意思,耳垂微微發紅:“那明兒去?早上就把閨女送去保育院。”
“……倒也不必這麼急。”
誰開房早上開啊。
“那就吃午飯,把閨女送到保育院後咱們再去看電影,然後開房。”
開房這兩字,徐川說得很小聲。
被風吹得程寶珠幾乎都沒聽見,她“啊”了一下大聲問:“然後乾啥,看完電影後下午再去開房?你這麼心急乾啥,我明兒還有課呢。”
叮鈴叮鈴——
徐川此時車子拐彎車速剛好降下,程寶珠這句話旁邊經過的人聽的一清二楚,紛紛轉頭看是誰這麼不要臉!
真是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竟然大庭廣眾的說要去開房!
經過的人於是又齊齊投來鄙夷的眼神,
嗡!
徐川即使這些年被程寶珠曆練得自覺已經是厚臉皮的人物了,但在此刻他的整張臉依舊不爭氣的紅得如燙熟的螃蟹般。
程寶珠還真是……
真是時時能給他大驚喜!
他這回腳下蹬得更快了,在彆人“流氓”還未喊出來前徹底逃離這個地方!
程寶珠抱緊他的腰,將臉緊貼在他的背上鵝鵝鵝地笑,越笑徐川臉蛋就越紅。
終於,兩人一路回到街道保育院,此時還沒什麼家長來接孩子呢,因為大多數人還未下班散工。
徐川和程寶珠站在保育院班級門口,衝裡頭正“優雅”提著小裙子的閨女揮揮手。
大閨女眼睛一亮,衝了出去抱住程寶珠的大腿:“媽媽!”
她又仰頭看徐川:“爸爸!”
徐川將閨女抱起來放自個兒肩膀上,跟保育員打過招呼後便離開。
大閨女很是興奮地搖腳丫:“高高高!”
徐川顛她兩下:“爸沒騙你對不對,真的早點來接你了對不對。”
“對,爸不騙好!”大閨女拿著剛剛程寶珠順路買的風車,咯咯笑出聲來。
一家人離開保育院,站在門口看著的保育員們忍不住心生感慨。
保育院開了有幾年了,她們也不知接收過多少孩子,隻是少有見到這種家庭。一個孩子是否在有□□長大,她們這些做保育員的很容易能看得出來。
單從好好和她父母的相處上,從好好來到保育院中的表現上,從好好和周圍小朋友的接觸上看,她完全是被愛意澆灌著成長的姑娘。
“李叔問徐川為啥這麼拚,你猜他咋說?”
忽然,有位保育員開口。
“說啥?”
“哎,說給他閨女兒攢家底呢。”
其實胡同裡沒人把他這話當回事兒,家底給了閨女兒往後拿啥給兒子?
可現在這位保育員卻有些相信。
門外。
一家三口樂樂嗬嗬的回了家,徐川用肩膀馱著閨女,閨女在半空中舉著風車歡呼。
程寶珠則慢慢騎著自行車,也在旁邊慢慢前進著。
笑聲從保育院來到胡同裡,沿著胡同一路傳到家中。
夕陽西沉,原本還燦爛的晚霞仿佛在慢慢落幕。
金黃的光打到一家三口的身上,平白增添了好幾絲溫馨。
就在一家三口即將到家之時,他們遠遠地發現自家門口坐著一個人。
稍稍走近看,竟然是那位在大馬路上差點被他們撞到的女同誌!
這人也看到了他們,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直勾勾地盯著程寶珠看。
徐川把閨女從肩膀上抱下來,將程寶珠拉到身後,眼裡滿是防備,謹慎問:“請問你有什麼事兒嗎?”
他記得,這人力氣很大。
那女人點頭。
她對著程寶珠說:“俺來找你。”
程寶珠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頗有些莫名其妙:“找我?請問你是?”
“俺叫蔣明霞,家住紅光縣七連公社第三大隊的村口坳裡,俺丈夫是馬立身。”她認真說。
徐川抽抽嘴角,他甚至沒聽過紅光縣,所以這人為啥來找她家寶珠。
程寶珠……倒是知道,為啥呢?
因為馬立身她認識,這位奇人去年因為固執地給她塞情書,曾經被程寶珠告到輔導員那裡去。
程寶珠覺得學校私底下欣賞自己的人還是不少的,但大家都是來讀書的,更是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學生,沒人公然會做出那種在她有家室的情況下,還要跟她來外遇的傻缺行為。
當然,除了這位馬立身。
不是吧,難道這人因為持續騷擾她後被下了個處分,所以這事兒他媳婦兒找來了?
程寶珠瞬間警惕。
哪知人家倒特彆禮貌說:“俺丈夫過年給你寫的信被俺看到了,俺弟看了信說他是在首都外頭有人了。俺不信,俺就來看看。”
程寶珠撓撓頭:“等等啊這位蔣同誌,我得先跟你聲明一點,你丈夫我確實認識,但我過年沒收到你丈夫的信,我更沒跟你丈夫有過特殊接觸。我隻在去年被他塞過信,如今這封信早被我上交到輔導員那裡去了。”
蔣明霞紅著眼點點頭:“俺信。”
程寶珠鬆一口氣,心想你信就好,她這完全是無妄之災。
“俺信你看不上他。”
說完,蔣明霞抹了抹眼淚,背著竹簍就大步走了。
這會兒天挺晚的,程寶珠禮貌說一句:“附近有招待所,就在國營飯店旁邊。”
蔣明霞停下腳步,轉頭眼神灼灼說:“俺不上招待所。”
“那你要去哪兒?”
“俺要去他學校!”
“啊?”
“他騙俺,說俺弟字沒認全讀的信不對,俺現在知道俺弟讀對了,俺得去找他!”
程寶珠試探問:“找他乾啥?”
“乾啥,當然是揍他!”
“俺家出錢供他上大學,他騙俺就算了還騙俺家錢。俺昨天都沒錢住招待所,隻能住牆根底下,俺不服!”
說完,蔣明霞都不給夫妻兩反應的時間,衝地就往胡同外跑去。
徐川&程寶珠:……
一陣風刮過,把老槐吹得簌簌響。
程寶珠猛地回神,也眼神炯炯地盯著徐川說:“那啥,我想回學校吃瓜……呸不是,是看戲。”
徐川沒好氣地把程寶珠拉回家:“看啥啊,你先老實跟我說說你在學校咋了,怎麼被欺負了,你想看戲明天去看。”
“哎呦呦,明天還看啥。”
“她不是今天揍,明天我去!”
徐川暗罵:“我呸!”:,,.